王举言罢,不再多留,转身便入了内室。
彭稀与张广量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与不舍,但也知王举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二人对着内室方向深深一揖,便依言先行前往执律堂处理赌坊事宜的后续。
待得日头偏西,二人从执律堂归来,虽受了些训诫,但总算将此事彻底了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们迫不及待地赶往王举居所,想再与他最后说道一番。
然而,刚到门前,便见门户虚掩,内中悄无声息。
“举哥已经走了。”
彭稀怅然。
广量亦是默然。
而此时,王举早已远离清虚宗山门数百里之外。
他孤身一人,衲衣磊落,行走于苍茫山水之间,目光沉静地望向远方天际。
前程莫测,然道心愈坚。
……
行了数日,到达乘坐传送阵的地界。
正打算买票,王举忽的心有所感,他意念微动,内视混沌窍内灵田。
最先看到的是那株蕴气青岚松,此松形态已悄然发生蜕变。
原先那过于虬结苍劲、仿佛濒死的枯败之感已荡然无存,枝干虽仍显古拙,却通体流转着一种内敛而温润的淡青色光华,质地更显莹润,仿佛内蕴美玉。
最为显着的,是那原本稀疏干瘪的松针。此刻,每一根松针都变得挺括饱满,呈现出一种充满生机的青碧之色。
针尖那抹莹白愈发明显,如同凝结的露珠,不断汲取、提炼着周围的灵气。
细细观之,可见极其微小的、如同初生岚霭般的精纯气丝,正从每一根松针的尖端缓缓溢出,缭绕在植株周围,形成一层薄而不散、流动着的青白色光晕,使得整株青岚松看起来仙气盎然。
灵田中央。
但见一株幼苗破土而出。
这苗高仅三寸,却已显不凡气象。
其茎如温玉,淡金流转,内蕴微光,似有金液潺潺,庄重圣洁,不类凡植。
苗端二叶初展,圆润饱满,隐呈心形。
叶色若初春新碧,生机盎然;叶脉边缘皆勾勒金纹,精细如天工笔镌。
有摩尼佛光透叶而过,隐现玄奥佛理脉络,智慧微芒,隐约闪烁。
幼苗虽稚,自然挺立,无风自动。微摇曳间,有细微金尘洒落,融于灵炁土壤。
凡金尘所覆之处,万物灵性皆增,心绪为之宁和。
一缕清雅香气散逸,似檀似莲,醇正悠远,闻之则杂念顿消,灵台清明,思虑锐敏。
一股宁静、祥和、启智之意境从幼苗上弥漫开来,与混沌窍之浩瀚灵机非但无碍,反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此物非它,正是昔日青冥大考时,佛子见王举身披衲衣与己相类,笑言“当结善缘”,故而赠予的那枚菩提子!
王举得此子后,早就置放于混沌窍中,然其久无动静,如同顽石死寂,遂不再关照,时日既久,几近遗忘。
不曾想,前阵子开辟坤窍,引动混沌窍内造化演变,灵机勃发,竟如春雨润物,悄然唤醒这深埋之佛种,使其生根发芽。
此苗虽未成树,然慧根深种,佛性初显,圣洁之姿已彰。
王举凝视着那于混沌窍内灵田中悄然舒展、散发着宁静佛光与智慧气息的菩提幼苗,心中蓦然一动,诸多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
昔日青冥大考之上,那佛子见他身披衲衣,便含笑赠予菩提子,言说“既见同道、当结善缘”。
当时他就意识到,佛子赠宝,绝非偶然,必有所图。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昔日种因,今日得果。”
王举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惊叹,“这菩提子早不发芽,晚不破土,偏偏在我搭乘传送阵,即将途经无相佛土之际,便悄然萌发生长,焕发出如此蓬勃佛性……”
“恐怕…那位佛子早在赠子之时,便预料到我必有途经佛土、与他产生交集之日,故而提前种下此缘,以待来日之应?”
想到此处,王举心中对那位看似平和的佛子更是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触。
佛门神通,尤其是涉及因果缘法、宿命通之类的慧眼,最是玄妙难测。
此菩提幼苗此刻萌发,既是机缘巧合,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指引与印证。
预示着他于无相佛土之行,恐怕不会仅仅是路过那般简单。
“既如此,这佛土之行,我倒真要多加留意了。”
……
王举收敛心神,而后走向那巍峨宏伟、灵光缭绕的跨界传送大殿。
殿内修士往来如织,气息驳杂却皆有不凡。
能坐的起传送阵的,可都是富贵人家,底层散修是买不起的。
王举径直走向标有“无相佛土”方向的玉台,台后坐着一位气息沉凝的执事修士。
“劳驾,往无相佛土,最近一班。”
王举语气平静。
那执事修士抬眼看了看王举,随即公事公办地道:“无相佛土,路途遥远,需跨越无尽虚空,耗能巨大。票资,六百万青冥币。”
这个数目足以让许多散修乃至小宗门弟子望而却步,但王举面色不变,他早已从灵网上知晓大致费用,心中亦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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