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那件被两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捧上来的青花大盘,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件口径足有五十厘米的硕大盘子,通体绘制着繁复的人物故事图案,青花发色浓艳,器型敦厚大气,看起来极为不凡,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整个会场,瞬间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惊叹的“嘶嘶”抽气声。
“我的天……这……这尺寸!这画工!难道是元青花?”
“看这青料的发色,很有苏麻离青的感觉啊!”
“钱老板这次是真下血本了!竟然能搞到这种级别的重器!”
……
宾客们议论纷纷,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中充满了炙热与贪婪。
而这一切,正中钱大海的下怀。
他极其享受这种万众瞩目、被人崇拜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充满了得意与自矜的笑容,如同一个正在展示自己最得意战利品的将军,开始了他那早已排练了无数遍的、唾沫横飞的“表演”。
“各位,各位都是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行家,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看出这件宝贝的分量了!”
他指着那件青花大盘,声音洪亮,充满了煽动性。
“没错!这,就是一件开门见山的,元代青花‘昭君出塞’图大盘!”
“元青花”三个字一出,会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所有人都知道,元青花在收藏界意味着什么!
那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巅峰工艺!
那代表着动辄几百上千万,甚至上亿的天价!
钱大海看着宾客们那一个个激动到涨红的脸,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继续添油加醋地吹嘘道:
“不瞒各位说,这件重器,是钱某一个多月前,从欧洲一位没落贵族的后裔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天大的价钱,才为咱们国家抢救回来的!”
“你们看这画工!这人物!这构图!昭君那回眸时的哀怨,骏马那飞扬的鬃毛,胡人将士那粗犷的神情!无一不彰显着元代顶级画师那出神入化的功力!”
“再看这青料!浓重处有自然的晕散和下沉的铁锈斑!这正是顶级进口苏麻离青料最典型的特征!”
“此等国之重器,流落海外数百年,如今终于被我钱某人带回了故土!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荣幸,更是我们整个金陵古玩界的骄傲啊!”
钱大海说得是声情并茂,慷慨激昂,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位为国护宝的民族英雄。
一番话说完,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无数人都在为钱大海的“爱国情怀”和“毒辣眼光”而高声叫好。
就连站在人群中的苏晴鸢,看着那件青花大盘,也不禁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不得不说,这件仿品,做得确实是极有水平。
无论是器型、画工还是青料的发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若非是像叶尘这样拥有“外挂”,或是像王承德教授那样浸淫此道一辈子的宗师级人物,寻常的行家,哪怕是她自己,乍一看之下,都极有可能会被打眼!
钱大海这个老狐狸,为了今晚的这个局,显然是下了血本,做足了准备!
苏晴鸢的心中,不禁为叶尘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她却不知道。
此刻的叶尘,正端着一杯香槟,好整以暇地靠在角落的墙壁上。
他的脸上,古井无波。
但他的脑海里,早已是乐开了花,差点就要笑出猪叫声!
因为,就在钱大海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这件“国之重器”的时候。
那件青花大盘,正在他的脑海里,用一种充满了市井气息的、粗鄙不堪的、泼妇骂街般的腔调,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吐槽着!
“我操!又来了!又来了!这个死胖子又他妈的拿老子出来招摇撞骗了!”
“还他妈的‘元青花’!我元你奶奶个腿儿!”
“老子是上上个月,才从景德镇高仿村的‘李鬼’窑里烧出来的!我身上的青料是化学调料兑的!画我身上这‘昭君’的,是那个死胖子他远房三舅!一个连驾照都考不过的蠢货!他画的马,腿都是顺拐的!你们瞎了吗?看不出来吗?!”
“还他妈的‘为国护宝’!我呸!去年是谁拿着我,去骗那个山西来的煤老板,说我是什么‘三顾茅庐’图,骗了人家整整两百万的?转头就把钱拿去包养小三了!不要脸!”
“还有我身上这所谓的‘铁锈斑’!那是烧坏了!烧坏了懂吗?!是技术失误!结果被这个死胖-子吹成了什么‘苏麻离青’的特征!我真想一盘子砸死他!”
“你们这群傻X!别他妈的看了!谁买谁是大冤种!谁买谁全家户口本就剩一页!”
……
那一声声充满了怨念、暴躁与无尽鄙视的“心声”,如同最劲爆的单口相声,在叶尘的脑海里疯狂上演。
叶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行忍住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笑意,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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