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竖井之下的哭声
铁梯的锈蚀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胡八一踩在最下面一节梯级上,手电光顺着井壁往下探,只看见湿漉漉的混凝土上爬满墨绿色苔藓,水珠顺着缝隙往下滴,“嘀嗒”声落在井底积水中,溅起细碎的回音。
“这井至少有二十米深,”胡八一用登山绳在梯级上绕了两圈,打了个防滑结,“绳子不够长,只能靠铁梯往下爬,都抓稳了,别踩空。”
王胖子把冲锋枪斜挎在肩上,双手攥着冰凉的铁栏杆,刚往下挪了两步,梯级就“吱呀”晃了一下,锈渣簌簌往下掉。“他娘的,这破梯子别散架了,胖爷我可不想摔成肉饼!”
沈念跟在中间,羊首佩烫得像贴了块烙铁,隔着衣领都能感觉到它在微微震动。他眯起左眼,视野里的井壁瞬间被灰黑色煞气裹住,那些煞气像活物似的顺着井壁往下流,到了井底位置,突然汇聚成一团猩红——比通道里见到的怨煞浓了十倍不止,边缘还缠着几缕极淡的金光,像被血污裹住的碎金。
“胡哥,底下有‘金气’,但被怨煞裹着,”沈念的声音有点发紧,“还有,小心苔藓,我看见煞气往苔藓里渗,可能有毒。”
胡八一刚应了声“知道了”,脚下突然一滑——梯级边缘的苔藓太滑,他整个人往侧面倾了一下,幸好及时攥紧了上面的栏杆,才没掉下去。手电光晃过井壁时,他瞥见苔藓下面的混凝土上,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日文,末尾还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倒过来的羊头,角上缠着锁链。
“沈念,你看这符号!”胡八一用手电把符号照清楚,“跟你那羊首佩像不像?”
沈念凑过去一看,心里猛地一跳——那符号和爷爷手札里画的“牵羊镇煞符”开头部分几乎一样,只是少了中间的经文。羊首佩的震动突然变快,像是在回应这符号。“是憋宝人的镇煞符号!怎么会出现在日军工事里?”
没等他想明白,井底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不是水滴声,也不是风声,是细细的、像小孩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顺着井壁往上飘。
“谁在哭?”王胖子的声音瞬间绷紧,手里的冲锋枪已经举了起来,“他娘的,真是刚才那小鬼子魅影?”
胡八一示意他别出声,侧耳听了几秒,眉头皱得更紧:“声音是从井底左侧传来的,像是在某个房间里。沈念,能感知到具体位置吗?”
沈念闭紧左眼,集中注意力去辨煞气的流向——那团猩红怨煞的中心,确实有个小小的“气团”在动,位置就在井底左侧,气团是淡灰色的,带着股不属于活人的阴冷。“在左下方,大概五米远,气团很小,像是……小孩的轮廓。”
说话间,胡八一已经爬到了井底。积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他用手电扫了一圈,发现井底是个约十平米的小空间,左侧有个被碎石堵了一半的石门,哭声就是从石门后传出来的。石门上也刻着那种倒羊头符号,只是符号中间多了道裂痕,像是被人用炸药炸开的。
“胖子,过来帮忙清碎石!”胡八一蹲下身,搬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碎石下面露出片暗红色的布料,摸起来像日军军装的材质,已经烂得一扯就碎。
王胖子跳下来时溅起一片水花,刚要伸手搬石头,突然“哎哟”一声缩回手:“这石头怎么这么冰?”
沈念也注意到了——那些碎石上裹着层极薄的白霜,明明井底温度不算低,霜却没化。他用脚尖碰了碰碎石,羊首佩突然烫得他一哆嗦,左眼视野里,碎石上的煞气竟然是纯白色的,像冰碴子似的往他脚边渗。
“别碰碎石!是‘寒煞’!”沈念赶紧拉住王胖子,“沾到皮肤会冻进骨头里,比冻伤厉害得多!”
胡八一立刻停手,从背包里摸出副帆布手套戴上,再去碰碎石时,手套很快就结了层白霜。“这地方不对劲,日军怎么会用寒煞做防护?”他看向石门,“门后面肯定有重要东西,说不定就是工事的核心区域。”
三人用工兵铲小心地把碎石扒到一边,石门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哭声也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在石门后爬。沈念的左眼突然捕捉到一道白影——从石门的裂痕里闪了一下,速度极快,像是只手,又细又小,指甲是青黑色的。
“有东西在门后!”沈念猛地举起手电,光束照在裂痕上,却只看见一片黑暗。
胡八一从背包里摸出颗照明弹,拉开保险栓往石门后扔过去。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门后的空间——那是个约二十平米的房间,墙壁上布满了日文标语,角落里堆着几个生锈的铁柜,中间放着个半人高的石箱子,箱子上刻着完整的倒羊头符号,符号周围缠着锁链,锁链上还挂着几枚铜铃,已经锈得不会响了。
而在石箱子旁边,站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式棉袄,头发乱糟糟地挡着脸,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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