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回廊的出口并非来时路。在守夜人的导航下,陈珩沿着一条标记为“紧急疏散”的备用信道脱离了那片信息洪流。当眼前流动的蓝色光流被冰冷的、布满锈蚀痕迹的金属墙壁取代时,他已经身处前哨一个完全陌生的区域。
这里的空气更加污浊,弥漫着浓重的金属氧化和能量衰变的气味。巨大的管道如同僵死的巨蟒般从天花板垂落,在地面上砸出扭曲的凹痕。墙壁上布满了爪痕般的撕裂伤和能量灼烧的焦黑印记,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历的惨烈战斗。能量纹路几乎完全熄灭,只有零星几点应急光源在厚重的尘埃后顽强地闪烁着红光,将周遭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入口。
“已脱离数据回廊,当前位置:前哨外层区域,标记为‘废弃维护层-第七扇区’。环境规则混乱度高达65.3%,逻辑病毒污染浓度显着提升,存在大量未知威胁。”守夜人迅速更新了环境数据,“建议尽快确定方位,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
陈珩握紧定义之杖,杖身传来的温热感在这片阴冷死寂的环境中带来一丝慰藉。他从数据穿刺中获得的信息碎片仍在脑海中翻涌——“钥石碎片”、“织网者叛徒”、“观测者本质”……但这些宏大的谜题此刻都需要让位于更现实的问题: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弃区生存并找到方向。
“守夜人,尝试匹配数据库中获得的前哨结构图,确定我们相对于核心数据库或已知安全区的位置。”
“结构图匹配中……信号受到强烈干扰,定位模糊。根据环境特征及能量残余频谱分析,我们可能位于前哨的西北偏北象限,接近……‘锈海’边缘。”
“锈海?”陈珩皱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不祥。
“前哨记录中的高危区域之一。因大规模规则崩坏及特定性质的逻辑病毒污染,导致该区域金属结构发生不可逆的、具有传染性的‘活性锈蚀’,形成一片不断扩张的、充满敌意的金属荒漠。常规路径已无法通行。”
就在守夜人解释的同时,陈珩前方不远处,一段悬在半空、看似稳固的巨大管道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其表面的锈迹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膨胀,最终整个管道如同被无形巨力揉碎般轰然垮塌,砸落在地面上,溅起漫天带着锈蚀能量的尘埃。垮塌后的金属残骸迅速被更浓厚的锈迹覆盖,并开始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般向着四周扩散。
这就是锈海……一片活着的、吞噬秩序的金属坟墓。
陈珩立刻后退,避开那缓缓扩散的锈蚀前沿。强行穿越这片区域显然不明智,定义权能虽然能抵抗甚至净化锈蚀,但在如此广阔且持续侵蚀的环境下,消耗将是个无底洞。
他必须绕路。但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闭上双眼,尝试放空思绪,不再仅仅依赖视觉和守夜人的扫描,而是将感知沉浸到周围环境的“规则残响”之中。那些破碎的规则碎片,那些残留的能量印记,那些逝去者最后的意念低语……它们共同构成了这片废墟的“记忆”。或许,能从这些混乱的“记忆”中,找到一丝微弱的指引。
定义权能悄然运转,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如同一个精密的调谐器,帮助他过滤掉那些充满疯狂与污染的杂音,专注于寻找那些代表着“秩序”、“坚守”或“希望”的细微回响。
无数的声音和影像碎片涌入他的感知:
……快!守住第三阀门!不能让锈蚀蔓延到核心管道!
……能量屏障正在失效!重复,能量屏障……
……为了协议!为了……未来……
……逃不掉了……把它们……引向锈海深处……
……种子……必须……留存……
大部分信息都是绝望的呐喊与终末的悲鸣,但也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意念并非来自某个强大的个体,而是来自许多消散意识中共同的、最后的执念——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是他们最后试图守护,或者希望后人前往的地方。
“守夜人,分析我感知到的这些指向性意念残响,计算其汇聚的焦点。”
“分析中……残响指向性存在高度一致性。焦点坐标推算……位于锈海另一侧,深度约三公里处。信号源特征……微弱,但具有高度有序性,疑似小型未完全损毁的协议设施或……安全屋?”
安全屋?或者是……存放着某种重要物品的地方?陈珩心中一动。在如此绝境中还能保持高度有序性的地方,绝对不简单。或许那里有关于“钥石碎片”的线索,或许有更完整的地图,或许仅仅是能让他暂时喘息的庇护所。
无论如何,这都比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废弃层游荡要好。
“确定目标。寻找绕过锈海,抵达焦点坐标的路径。”陈珩下达指令。
“路径计算中……锈海范围广阔,直接绕行需耗费未知时间。检测到数条可能贯穿或部分穿越锈海的旧有维护通道,但均标记为‘高风险’或‘已坍塌’。”守夜人投射出模糊的路径图,几条纤细的线在代表锈海的巨大红色区域边缘蜿蜒,大多都是断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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