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穿透生锈的铁皮棚顶,滴落在林锋苍白的脸上。
他蜷缩在贫民窟最肮脏的角落,左臂的剧痛如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道被居合斩利刃划开的伤口。
腥甜的铁锈味混杂着血气,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咬碎了牙,将一把粗盐狠狠按在伤口上,任由那灼烧般的刺痛穿透骨髓,用剧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盐水带来的痉挛让他浑身颤抖,昨夜钟楼上那句冰冷的命令却在耳边愈发清晰:“全城宵禁,盘查所有携带金属箱者!”
他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林锋的目光落在脚边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箱上,这便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图纸匣”。
他知道,仅凭自己,这东西就是个催命符。
匣子的锁芯结构极为诡异,需要两把特制的铜钥同时插入才能解锁。
一把,就藏在匣子内部的夹层里,可另一把……传闻中,由唯一幸存的设计工程师的家属持有。
苏晚萤……
林锋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以及她曾无意间透露的一句加密信息:“母亲的针线盒,在西城仁济病房三楼南窗下。”那是她日记里的一段话,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同一时间,北平最大的日军陆军医院里,苏晚萤端着盛满药瓶的托盘,步伐平稳地穿行在消毒水气味浓重的走廊。
她身上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沉静如水的眼神下,是燃尽了一整夜的焦虑与恐慌。
昨夜,她亲眼目睹了那代表林锋安全的钟楼信号突然中断,心在那一刻沉入了冰窖。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三楼尽头一间废弃的储物间。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腐朽木料的味道。
她熟练地绕过杂物,来到南边窗下,轻轻撬开一截松动的地板。
一个绣着褪色梅花的木制针线盒,正静静地躺在黑暗的角落里。
打开盒盖,一枚造型古朴的小巧铜钥,安详地卧在发黄的棉絮之中。
苏晚萤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她迅速用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拍下钥匙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复位,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一尘不染的储物间玻璃门上,映出了一道身影。
“你的眼睛红了,妹妹。”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玛丽小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手中还拿着一张干净的纸巾,“需要帮忙吗?”
苏晚萤的心脏骤然一停,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缓缓转身,强压下滔天的惊骇,接过纸巾,低声道:“谢谢你,玛丽姐。我只是……昨晚梦见家没了,心里难受。”
玛丽那双碧色的眼睛凝视了她许久,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片刻后,她忽然笑了,将一张折叠的纸片塞进了苏晚萤白大褂的口袋:“别想太多了。今晚有新上的评剧《穆桂英挂帅》,我弄到了票,包厢里等你。”
戏院后台的地下室,阴冷潮湿。
林锋浑身湿透地靠在墙上,雨水顺着他杂乱的头发滴落。
当苏晚萤推门而入时,他紧绷的身体才微微一松。
“他们突然换了巡逻路线,三楼今晚有宪兵队的突击检查。”苏晚萤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她迅速将一张画着钥匙细节的图纸递了过去,“这是照片画下来的,我没敢带原件。”
林锋接过图纸,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审视着上面每一个齿痕和凹槽。
他将图纸与从匣子夹层里取出的那把钥匙并排对比,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他沙哑地开口,“这纹路不对。”
苏晚萤脸色瞬间煞白:“不可能!那是我亲娘留下的遗物,绝不会有错!”
“仿得极像,几乎天衣无缝。”林锋的手指划过图纸上一个极其微小的点,“但它少了一道至关重要的安全槽。这把钥匙不是用来开锁的……”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一字一句地说道:“它是用来启动内部自毁装置的!一旦插入这把假钥匙,锁芯内的微型酸蚀引信就会被触发,图纸会在三秒内被高温碳化,化为一撮黑灰!”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冷汗涔涔。
有人提前动过那个盒子,换掉了真钥匙!
而且,那个人对图纸匣的机关结构了如指掌!
“呜——”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毫无征兆地从戏院外响起,由远及近,瞬间将整栋建筑包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夜幕,在墙壁上疯狂扫动。
“是影武者!”林锋脸色剧变,他听出了那种特有的行动部署节奏,“我们被出卖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台的暗门被猛地推开,玛丽小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前所未有的焦急:“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密道!”
没有时间犹豫,林锋和苏晚萤立刻跟上。
三人仓促地穿过狭窄的后台通道,一头扎进了闷热的锅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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