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将青铜蛊铃别回腰间,铃身碰撞着腰带的铜扣,发出细碎的声响。篝火在木屋中央跳动,映着同伴们布满血痕却依旧明亮的脸。铁臂的伤口在光蚕蛊的作用下已结痂,只是左臂还不能用力;蝶舞正用苗疆草药为青岩包扎肩伤,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清凉的薄荷味;青岩则在地上画着白天看到的地图,指尖划过泥土地,留下蜿蜒的线条。
“灵婆婆说的那位老者,住在黑水河对岸的‘老榕寨’。”贺砚用树枝拨了拨篝火,火星溅起又落下,“据说他是白鸟部最后一位大祭司的徒弟,手里藏着通往‘天道蛊’秘境的钥匙。”
铁臂啃着烤得半熟的野兔肉,含糊不清地说:“老榕寨……是不是十年前被焚蛊阁洗劫过的那个寨子?我听师父说过,那地方现在只剩几十户人家了。”
蝶舞的动作顿了顿,药膏滴落在青岩的伤口上,激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我小时候去过,寨口有棵千年榕树,树根盘在水面上,像座天然的桥。”她的声音低了些,“只是后来焚蛊阁的人烧了半个寨子,榕树也被劈了一半……”
青岩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包扎:“越是残破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秘密。焚蛊阁当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会回去。”
贺砚点头,将树枝扔进火里:“明天一早出发,沿黑水河走,避开焚蛊阁可能设卡的渡口。”他看向铁臂,“你的伤能撑住?”
铁臂拍了拍胸脯,伤口牵扯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笑道:“死不了!倒是你,昨天硬接那老东西一杖,内伤没事?”
“皮糙肉厚。”贺砚笑了笑,指尖却悄悄按了按胸口——那里还隐隐作痛,焚蛊阁长老的鼎气确实霸道。
一夜无话,只有篝火噼啪作响,偶尔传来远处蛊虫的嘶鸣。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木屋的窗棂,照在积着薄霜的草垛上,贺砚等人已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前往老榕寨的路。
刚走到苗疆入口的峡谷,就见昨日围攻他们的族人正三三两两地聚在巨石旁,手里的长矛斜插在地上,没人说话,却能看出气氛的松动。有几个年轻族人正对着地上的蛊虫尸体指指点点——那是灵婆婆的自爆蛊留下的残骸,绿色的汁液已凝固成暗紫色,与焚蛊阁毒蝎蛊的尸骸形成鲜明对比。
“你看这自爆蛊,明显是护族的蛊虫,哪会伤自己人?”
“黑牙说贺公子是噬蛊之体,可昨天他明明是在帮我们挡焚蛊阁的人……”
“灵婆婆总不会骗我们吧?她可是看着我们长大的……”
窃窃私语声传入贺砚耳中,他放慢脚步,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这时,焚蛊阁的高手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走!别跟这些蠢货耗着!”为首的面具人显然察觉到了族人的动摇,挥了挥手,三十多个黑袍人竟真的如潮水般退向密林,临走前还怨毒地瞪了族人一眼,仿佛在说“等着后悔”。
族人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犹豫更甚。贺砚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三步,青铜蛊铃在掌心轻轻晃动,发出清越的声响——这是苗疆部落集会时的“唤声铃”,表示有重要的事要说。
果然,族人们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贺砚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那是当年焚蛊阁洗劫他所在的寨子时,被蛊兽爪子划下的。“十年前,焚蛊阁的人血洗了我的寨子,三百七十二口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巫祝婆婆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临终前把这青铜蛊铃交给我,说‘找到天道蛊,才能让苗疆不再有这样的灾难’。”
他举起蛊铃,铃身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那是白鸟部特有的“日月图腾”。“你们说我是噬蛊之体,会带来灾祸。可这十年,我杀的每一只蛊虫,斗的每一个敌人,都是焚蛊阁的人!”他指向铁臂的伤口,“铁臂为了护我,中了蚀骨蛊;蝶舞的花叶蛊,救过你们不止一个族人的命;青岩的缠藤蛊,昨天挡住了焚蛊阁的毒箭——这些,你们都看到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几个曾被蝶舞救过的族人低下头,脸上露出愧疚。这时,灵婆婆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白发在风中飘动:“老姐妹们,老兄弟们,我守在迷雾林五十年,见过三任焚蛊阁阁主。他们年年都在找天道蛊,为的是什么?是想把我们苗疆的蛊术变成他们夺权的工具!”她指向地上的毒蝎蛊尸骸,“这种‘腐心蝎’,是用活人精血喂养的,他们连自己的族人都敢喂蛊,难道还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他是附近几个寨子共同推举的“智者”,年轻时曾跟着白鸟部的大祭司学过蛊术。“灵妹子,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灵婆婆从袖中掏出一卷兽皮,上面是老柴留下的账册,详细记录了焚蛊阁近五年倒卖苗疆草药、走私蛊虫的交易。“这是白鸟部的‘记罪册’,每一笔都写着焚蛊阁的勾当。去年黑风口的粮荒,就是他们把赈灾粮卖给了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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