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的指尖在古籍泛黄的纸页上反复摩挲,试图将那些被虫蛀得残缺的字句拼凑完整。竹简上的苗疆古字扭曲如蛇,血蛊祭坛四个字旁的注释只剩下半个字,与洞壁上的刻痕比对了三次,仍无法确定具体的祭祀时辰。
贺砚,你看这里。蝶舞忽然指着古籍封底的暗纹,那里用朱砂画着个残缺的罗盘,指针恰好指向西北方,和我们昨天在迷雾谷看到的星象方位对上了!
洞口的藤蔓忽然无风自动,贺砚猛地按住腰间的短刀——铁臂和青岩已经去了半个时辰,按约定早该传回信号。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枝,火星溅在石地上,映出蝶舞紧攥着蛊铃的手。
而在三里外的蛊洞入口,铁臂正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青岩的肩膀。两人蜷缩在一株巨大的腐心草后面,草叶分泌的黏液腥臭刺鼻,却恰好能掩盖活人的气息。
被跟踪的神秘人就站在十步外的崖壁前,黑袍下摆扫过满地的白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他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蛇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岩壁,像是在计数。
这老鬼绝对发现我们了。铁臂压低声音,喉结滚动着,刚才在三岔口,他故意踢飞那块松动的石头,就是在试探。
青岩的目光落在神秘人脚边的泥土上,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鞋纹与黑牙常穿的草鞋完全一致,只是尺码大了一圈。他和黑牙是一伙的,但比黑牙更懂蛊洞的机关。他从袖中摸出半截竹筒,里面装着贺砚给的听风粉,往空中撒了一小撮——粉末飘向神秘人的方向,在距他三尺处突然坠地,显然有无形的气墙挡住。
护身蛊青岩心头一沉,这种蛊虫能感知十步内的活物气息,寻常跟踪绝瞒不过,他故意不戳破,是想引我们进洞。
话音未落,神秘人突然转身,面具对着他们藏身的方向微微侧了侧,随即大步走进弥漫着幽光的洞口。那幽光并非天然,而是岩壁上生长的鬼火苔,只有在腐殖质极厚的地方才会滋生,意味着洞内至少百年无人踏足。
铁臂刚要起身,被青岩一把拉住。他指了指神秘人消失的位置,那里的鬼火苔颜色比别处深暗,隐约能看到地面有细如发丝的银线——是绊马蛊的丝,一旦触碰就会引来成群的蛊虫。
两人绕开银线,贴着岩壁潜入洞口。潮湿的空气混杂着腐肉与草药的怪味扑面而来,青岩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贺砚炼制的避蛊丸,掰了半颗塞进嘴里,辛辣的气味从鼻腔直冲脑门,能暂时屏蔽蛊虫的嗅觉。
洞内岔路如蛛网,每走十步就有一处机关。神秘人似乎对这里了如指掌,总能在触发陷阱前半步停下,右手偶尔在岩壁上的凸起处按一下,暗格里便会传出齿轮转动的轻响。
铁臂看得咋舌,低声道:这地方比贺砚家的地窖还复杂,他到底是来找人还是找东西?
青岩没应声,注意力全在神秘人手中的青铜令牌上。令牌每次贴近岩壁,那些鬼火苔就会明暗交替,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他悄悄从行囊里取出炭笔,在羊皮纸上快速画下苔痕闪烁的规律——长短交错的节奏,竟与部落祭坛的鼓点有些相似。
走到一处宽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前,神秘人忽然停下脚步。铁臂反应极快,拽着青岩躲进旁边的石窟,头顶突然落下数十根毒针,扎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好险!铁臂抹了把冷汗,却见青岩正盯着石窟深处——那里堆着十几具白骨,颈骨处都有整齐的切口,不像是被蛊虫啃噬,更像是被利器斩断。
神秘人似乎没察觉他们的异动,弯腰钻进石缝。铁臂刚要跟上,青岩却按住他的手腕,指向石缝右侧的石壁: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神秘人手中的令牌完全吻合。
这边或许有别的路。青岩试着将随身携带的青铜蛊铃塞进凹槽,一声轻响,石壁竟缓缓滑开,露出条仅容一人匍匐的暗道。
暗道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青岩爬了约莫十丈,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滴水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示意铁臂停下,自己扒开暗道尽头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圆形石室,比外面的通道宽敞数倍,中央摆着口丈高的石棺,神秘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石棺前念念有词。
石棺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了蛊虫浮雕:金蚕蛊盘在棺盖四角,噬心蛊组成的花纹环绕棺身,最诡异的是棺底的子母蛊图案,母蛊的嘴里叼着只缩小版的子蛊,眼睛处镶嵌的红玛瑙在鬼火苔的映照下,像是在流淌鲜血。
终于找到了......神秘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眉骨处有道贯穿上下的刀伤,正是三年前从部落消失的蛊师巫九!
铁臂差点惊呼出声,被青岩死死捂住嘴。巫九当年因私自修炼禁蛊被逐出部落,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瘴气林,没想到竟藏在这里。
巫九从怀中取出个黑色陶罐,揭开盖子,里面爬出条通体雪白的蛊虫,头上长着两根触须,正是传说中的引路蛊。他将蛊虫放在石棺盖上,那虫子便沿着浮雕的纹路爬行,所过之处,石棺竟发出轻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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