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陆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窗外逐渐密集的雨点敲打铁皮屋顶的声响,如同无数冰冷的指尖在弹奏着不祥的序曲。
林溪手中的录音笔似乎还残留着老K临终前惊恐的余温,那些烧焦的日志残页像烫手的炭块,灼烧着她的指尖,更灼烧着她的心。陆沉坦白的话语——关于陆振海的掌控、关于母亲与“星尘号”和旧港实验的悲剧关联——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释放出更多、更浓重的黑暗。
她看着陆沉,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的双眼睫毛剧烈颤抖,仿佛正抵御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那紧握的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暴露了他平静表象下汹涌的惊涛骇浪。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林溪心中翻腾——有得知部分真相后的沉重,有对陆沉背负如此秘密的些许理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他们拿到了足以撼动“远洋国际”根基的证据,也意味着,他们踏入了更危险的雷区。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林溪的声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快速将录音笔和日志残页用防水布包好,塞进贴身口袋,“‘鼹鼠’能给我们线索,‘深渊之眼’就能找到我们。这里不安全了。”
陆沉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阴郁。他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尝试支撑起身体,腹部的伤口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林溪立刻上前扶住他,触手之处,他的身体冰冷而微微颤抖。
“能走吗?”她担忧地问。
“必须走,”陆沉咬紧牙关,借力站起,动作因伤痛而显得有些僵硬。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这间简陋的避难所,“从后面走,有一条废弃的维修通道,通向棚户区深处。”
窗外,雨势骤然加大,瓢泼般倾泻而下,密集的雨帘模糊了窗外旧港扭曲的轮廓。狂风呼啸着卷过缝隙,带来湿冷的海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雨水稀释后的铁锈味,以及某种令人不安的窥视感。
林溪的共感能力在此刻变得异常敏感。环境中残留的、属于旧港底层居民的麻木、绝望情绪碎片,如同浑浊的污水般试图涌入她的意识。更让她心悸的是,一种新的、带着明确目的性的“冰冷”意念,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在雨幕的掩护下,悄然弥漫开来。
“他们来了,”林溪猛地抬头,脸色微变,“很多人,带着…恶意。”她无法精确感知数量和位置,但那如同针扎般的危机感,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陆沉眼神一凛,再无犹豫。“走!”他低喝一声,推开安全屋后方一处伪装成杂物堆的暗门,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锈迹斑斑的狭窄通道。阴冷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溪搀扶着陆沉,迅速钻入通道。身后,安全屋那扇不起眼的铁门方向,传来了沉重的、试图掩饰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以及金属刮擦门板的细微声响。
通道内部更是昏暗逼仄,脚下是湿滑的、不知积淀了多少年的污垢,头顶不时滴落冰冷的水珠。林溪不得不集中精神,将共感能力尽量“聚焦”于前方和周围,试图在复杂的管道迷宫中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同时规避那些散发着强烈负面情绪残留的“污点”——那通常意味着曾发生过不幸的地方。
雨水从通道上方的缝隙渗入,形成细小的水流,在他们脚下蜿蜒。追兵的声音似乎被雨声和复杂的结构暂时阻挡,但那种被猎犬盯上的感觉丝毫未减。
“左转,”陆沉的声音因忍痛而沙哑,但他对旧港地下结构的熟悉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依仗,“前面有个岔口,右边通往一个废弃的集水井,那里可能被堵死了,走左边。”
林溪依言而行,扶着陆沉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梭。她的共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勉强在黑暗中勾勒出周围情绪的“轮廓”。她能“感觉”到追兵分散开来了,如同撒开的网,正在系统性地搜索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其中几股带着明显亢奋和残忍意味的情绪波动,正从侧后方快速接近。
“加快速度!”林溪急促道,她能“听”到那嗜血的低语仿佛就在耳后。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一段相对宽敞的管道,前方出现了微光——那是通往地面某条小巷的出口,被破烂的铁栅栏封着。雨水正从栅栏外泼洒进来。
就在他们冲向出口的瞬间,侧后方一条支管道里猛地冲出三道黑影!正是之前跟踪他们的、纹着劣质“深渊之眼”图腾的混混,为首者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手中拎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另外两人则拿着改造过的、带有高压电击功能的短棍。
“看你们往哪儿跑!”为首的金牙强啐了一口,眼神浑浊而疯狂。
陆沉一把将林溪推向出口方向,自己则猛地转身,尽管伤势严重,他的动作依旧迅捷如猎豹。在对方匕首刺来的瞬间,他侧身闪避,左手精准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手肘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撞向对方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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