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照着陈亮苍白如纸的脸。他盘膝坐在床铺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深处针扎般的刺痛,嘴角残留的血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强行炼化“玄阴玉魄”的反噬远超预期,那阴寒邪戾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经脉中乱窜,试图侵蚀他苦修而来的纯阳根基。
然而,与肉体的痛苦相比,陈亮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与清明之中。刚才那惊鸿一瞥间捕捉到的小蝶记忆碎片,虽然模糊短暂,却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让他看到了方向,也印证了古书记载的真实不虚!
“玄阴玉魄……窥见往昔……”他低声重复着古书上的字句,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枚玉佩,果然是揭开真相的关键!只要能承受住反噬,逐步炼化,就能从小蝶残存的魂魄印记中,提取出龙五爷杀人的铁证,甚至可能找到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前提是,他必须活下来,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个凶险的过程。而眼下,龙五爷的追兵已近在咫尺,沈家庄这个暂时的避风港,随时可能暴露。
必须更快!更有效率!
他强忍着剧痛,再次拿起那本无名古书。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关注“炼化”玉魄的法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与玉佩图案相邻的、那些描绘着符文锁链的简图以及周围更晦涩的注解。这些内容,似乎并非炼化之法,而是……某种封印、克制、乃至摧毁类似邪阵的仪轨或原理?
他凝聚残存的心神,摒除杂念,仔细揣摩那些扭曲的符文和简笔勾勒的阵势。结合之前翻阅民俗档案时看到的零星记载,以及自身对气息、煞气的理解,他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这些符文锁链,代表的并非禁锢玉魄本身,而是一种“以正破邪”、“以阳镇阴”的“破煞”之理!其核心,似乎在于引导天地间的纯阳正气(或施术者自身的浩然之气),构筑一种特定的“场”或“势”,从而压制、瓦解由“玄阴玉魄”这类邪物为核心的阵法(如龙五爷的“阴玉镇”)!
“难道……古书上记载的,不仅是沟通玉魄之法,更有破解‘阴玉镇’这类邪术的手段?”这个念头让陈亮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意义将截然不同!他不仅可以获取证据,更有可能直接从根本上,破掉百乐门那害人的邪阵,让龙五爷失去依仗,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让其恶行暴露!
他仔细回忆在百乐门后院感受到的那股阴寒怨气的分布和流动规律,再对照古书上的简图,虽然依旧云山雾罩,但一个大胆的构想逐渐在他脑中成型:或许不需要完全炼化玉佩,只需初步沟通,引导玉佩中属于小蝶的那部分本源怨念(其对龙五爷的仇恨是最大的“正”力),再结合自身修为,在百乐门邪阵的特定节点(比如那口古井附近),以音律为引,布下一个临时的“破煞”之局,就有可能扰动甚至暂时瘫痪那“阴玉镇”!
一旦邪阵被破,百乐门内被压抑的阴煞之气必然失控,很可能引发更大的“怪事”,甚至让一些被掩盖的痕迹暴露出来!这无疑会给龙五爷造成巨大的麻烦,也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主动和时间!
这个计划极其冒险,成功的把握不到三成,且对施术者的修为、时机把握和临场应变能力要求极高。但比起被动躲藏、等待未知的审判,这无疑是一条更具攻击性的生路!
“必须试一试……”陈亮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他不再犹豫,将古书上关于“破煞”原理的片段强行记下,然后收起古书和玉佩,开始全力疗伤和恢复功力。
他不再单纯调息,而是尝试引导真气,依照古书简图上暗示的某种玄奥轨迹运行,模拟那种“破煞”的意境。这个过程同样艰难,好几次都差点真气岔乱,但他咬牙坚持,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对音律、气息的独特感悟,竟渐渐摸到了一点门槛,体内真气似乎变得更加凝练、更具穿透性,对阴邪之气的抗性也隐隐增强了一丝。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外面天色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沈万鑫期间又来送过一次饭,神色更加惶恐,告知镇上生面孔似乎多了些,庄子里也有人在议论是否有外人潜入。气氛越来越紧张。
陈亮心知不能再等。第二天深夜,当沈家庄彻底陷入沉睡,万籁俱寂之时,他伤势和功力均已恢复了七成左右,虽未至巅峰,但已有一搏之力。
他悄然起身,换上沈万鑫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身深灰色旧布衣,将唢呐用布包好背在身后,那枚用符纸重重包裹的玉佩贴身藏好。他推开厢房后窗,如同夜枭般无声无息地翻出院子,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没有走庄门,而是凭借记忆,绕到庄子后山的祠堂附近。这里地势较高,且相对僻静。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尝试——在不彻底炼化的情况下,更深层次地沟通玉佩中的小蝶残魂,确认“破煞”计划的可行性,并尽可能获取关于百乐门邪阵更详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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