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遇到需要深思之处,他会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那专注的神情,让墨云清看得有些出神。
这就是他那个在秘境中宁可自爆也不愿受辱、光风霁月的青云派首席弟子阿璃。
而现在,他正被这个人悉心照料着。
许是目光太过专注,沈君璃似有所觉,抬起头,正好对上玄墨那双似乎带着“思索”神色的蛇瞳。
他微微一怔,随即莞尔:
“怎么?你也对这些卷宗感兴趣?”
玄墨自然不会回答,只是微微歪了歪脑袋,一副懵懂的样子。
沈君璃放下笔,伸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玄墨冰凉的小脑袋,动作自然亲昵:
“整日待在这屋里,想必也闷了。
待你再好些,或许可以带你去后山灵气更充裕的地方走走。”
他的指尖带着阳光的温度,触碰让玄墨的心尖微微一颤。
这种不经意的温柔,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让他贪恋。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会被打破。
这日傍晚,沈君璃被掌门召去商议要事,离开的时间比往常久了些。
玄墨独自留在静心阁,盘踞在自己的小窝里,默默运转妖力,加速恢复。
虽然压制了大部分气息,但静心阁内残留的、属于他本源的高阶妖力,还是引来了不速之客。
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翅膀扑棱声,以及几声尖锐的鸟鸣。
玄墨蛇瞳骤然收缩,闪过一丝冷厉。是青云山常见的“翠翎鸟”,这种灵鸟品阶不高,但灵觉敏锐,尤其对妖族气息敏感。
它们显然是察觉到了阁内不同寻常的妖气,被吸引而来。
几只翠翎鸟落在窗棂上,好奇地朝着屋内张望,叽叽喳喳,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其中一只胆子颇大,甚至试图用喙啄击窗户,发出“笃笃”的声响。
玄墨心中警铃大作。若让这些鸟儿继续闹腾,引来了巡逻弟子或是其他感知更敏锐的长老,他隐藏的身份很可能暴露。
届时,不仅他自己危险,更会连累沈君璃
——私藏妖族,在青云派可是大忌。
他必须立刻驱赶这些鸟儿,但又不能动用明显的妖力,以免气息外泄得更厉害。
就在他思索对策,准备释放一丝极其微弱的威慑气息时,一道清冷的嗓音自门外响起:
“何事喧哗?”
是沈君璃回来了。
他似乎也听到了鸟鸣异常,快步推门而入。
看到窗棂上的翠翎鸟,沈君璃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竹篮里看似受惊般缩成一团的玄墨身上。
沈君璃眼神一凝,没有立刻驱鸟,而是先走到玄墨身边,指尖凝聚灵力,轻轻拂过他的身体,像是在检查他是否受伤。
确认玄墨无恙后,他才转身面向窗户。
他并未动用武力,只是周身散发出一股纯净而温和的灵力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去。
同时,他口中发出一声清越的低啸,带着一丝安抚和告诫的意味。
那些翠翎鸟感受到这股强大却无恶意的灵力,以及那声低啸中蕴含的“此处无事,速速离去”的信息,立刻安静下来,扑棱着翅膀,有些慌乱地飞走了。
窗外重归寂静。
沈君璃关好窗户,转身回到玄墨身边。他蹲下身,平视着竹篮里的小蛇,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不再是单纯的温和,而是带着一丝审视。
“玄墨,”他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
“那些翠翎鸟,寻常不会靠近修士居所。它们是被什么吸引来的?”
墨云清心中凛然。他知道,沈君璃起疑了。
但他现在修为还未完全恢复,若阿璃赶他走他就留不下来了。
刚才的驱鸟方式,看似温和,实则展现了他对灵力的精妙控制和对生灵习性的了解,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金丹修士能轻易做到的。
他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
玄墨抬起头,迎上沈君璃的目光。
他不能说话,只能尽力表现出一种无辜和茫然,甚至带着一丝后怕,微微颤抖着往软垫里缩了缩。
看着小蛇这副“受惊”的模样,沈君璃眼底的审视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抚摸着玄墨冰凉的鳞片,动作轻柔。
“罢了。”
他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
“或许是你身上残留的妖气与青云山的灵气产生了些许共鸣,引来了它们。
以后我会更注意些,在你完全恢复前,尽量少让你独自待着。”
他没有追问到底,而是选择了一种更温和的解释,并为玄墨找好了台阶。
墨云清心中五味杂陈。阿璃太聪明,也太善良。
他既感激这份信任,又为这份建立在谎言上的信任感到一丝愧疚。
他主动用脑袋蹭了蹭沈君璃的手心,传递着依赖和感激。
沈君璃感受到手心的触感,眼神柔和下来。
他轻轻将玄墨捧起,放在掌心,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玄墨,不管你来自何处,有何过往,”
沈君璃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墨云清耳中,
“既然我救了你,只要你不行恶事,我便护你周全。
这静心阁,暂且就是你的容身之所。”
夕阳的余晖将沈君璃的身影拉长,也为他掌心的小蛇镀上了一层金边。
墨云清盘踞在温暖的掌心,望着沈君璃清俊的侧脸,蛇瞳深处闪过一丝坚定。
阿璃,我会尽快恢复力量。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暂时的危机解除,但潜在的暗流已然涌动。
一人一蛇之间,那份看似平静的陪伴下,信任与怀疑、真实与伪装,正在微妙地交织、碰撞。
夜色渐深,月光如练,静静流淌在灵泉氤氲的水汽之上。
沈君璃靠在光滑的泉边岩石上,阖着眼,任由温暖的泉水包裹周身,洗去一日的疲惫。
他并未运转功法,只是纯粹地放松。
水珠顺着他墨黑的长发、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锁骨滑落,没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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