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然的身体在陆凡怀中剧烈颤抖,仿佛一片在凛冽寒风中挣扎的嫩叶。翠绿的自然光华与冰冷的裁决残力在她皮肤下激烈冲撞,时而绿芒大盛,将她的肌肤映得如同透明翡翠,时而又被一股死寂的灰白覆盖,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安然!撑住!”陆凡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体内那两股截然相反力量的疯狂肆虐,心如刀绞。变量之石在他胸前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试图平复那混乱的能量波动,但这一次,效果甚微。这两种力量已经深深植根于苏安然的本源,并非外来的冲击。
墨菲斯双手虚按在苏安然上方,精纯的秩序之力化作无数纤细的光丝,试图介入那场失控的冲突,将其强行分离或安抚。然而,他的秩序之力甫一接触,就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反而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
“不行!”墨菲斯闷哼一声,被迫收回力量,脸色难看,“自然之力与裁决之力已经形成了某种极其诡异的共生平衡……不,更像是相互寄生、相互制约的‘死结’。外力强行介入,只会导致更猛烈的爆发!必须找到一种能同时安抚或中和这两种力量的方法!”
“方法?去哪里找方法?!”陆凡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与怒火,既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也是对自己的无力。他刚刚获得了“混沌之影”,飞艇力量大增,却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痛苦挣扎。
莉娜快速翻阅着脑海中所有关于能量冲突和治愈法术的知识,最终无奈地摇头:“从未有过记载……自然生命之力代表生机与成长,裁决之力代表终结与惩罚,两者本质相悖,这种深度的纠缠……闻所未闻。”
梅卡托克手足无措地在一旁转圈:“难道就没有什么传说中的万能灵药吗?或者找个超级大牧师?”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融合了“混沌之影”后一直显得沉静浩瀚的器灵,忽然传递来一段模糊的、夹杂着古老画面的信息流。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翡翠森林,森林的中心,却矗立着一棵巨大无比、通体如同黑曜石般、枝叶却流淌着星辉的古树。古树的根系深深扎入一片寂静的、倒映着无数星辰的黑色湖泊。生命与死亡,茂盛与枯寂,在那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超越对立的和谐。
同时,一个古老的名词,伴随着器灵的意念,浮现在陆凡的脑海——
【生死之楔】
“生死之楔?”墨菲斯捕捉到这个名词,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传说中,在界域某些极其古老、规则独特的地带,会自然孕育出能同时容纳生命与死亡法则的奇异存在,它们如同‘楔子’般,钉在生与死的边界,维持着某种宏观的平衡……器灵的意思是,这种东西能救苏安然?”
“它在哪里?”陆凡急切地向器灵传递意念。
器灵反馈来的信息却十分模糊,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关于那片翡翠森林与黑曜石古树的画面,以及一个大致的方向坐标。那坐标并非指向某个具体的、已知的界域,更像是一种基于混沌本能的、对那种独特规则环境的感应。
“坐标不完整,范围很大……”莉娜分析着器灵提供的模糊信息,眉头紧锁,“而且,那种地方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未知风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陆凡斩钉截铁,“只要有希望,就必须去!立刻调整航向,前往器灵感应的区域!”
“冥河渡船”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船身缓缓转向,暗红与银白交织的尾焰再次亮起,载着昏迷的苏安然和满怀希望的众人,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激战的燃屑星云,一头扎入了更加深邃未知的界域虚空,开始了寻找“生死之楔”的旅程。
航行在漫长的虚空中,陆凡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安然身边。变量之石持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虽然无法根治,但似乎能稍微缓解她的一些痛苦,让她紧蹙的眉头偶尔会舒展片刻。墨菲斯则不断尝试用各种温和的秩序符文和安神法术,试图稳定她动荡的灵魂气息,效果虽微,却也在尽力。
期间,苏安然短暂地苏醒过一次。她睁开眼,翠绿的眸子显得有些涣散,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凡,虚弱地笑了笑,声音细若游丝:“别……担心……我……没事……”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能量冲突让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再次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口中发出无意识的、断断续续的呓语,时而呼唤着森林与阳光,时而又仿佛在抵御着什么冰冷的审判。
每一次看到她痛苦的模样,陆凡的心都如同被紧紧攥住。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苏安然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一切。变量之石的使命、三相平衡的奥秘、肃正协议的威胁……所有这些,在苏安然的安危面前,都显得不那么迫切了。
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器灵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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