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迦古树的黑曜石树干上,苏安然如同一个精致的祭品,又像是一个沉睡的精灵,安静地躺在生与死的边界。左手左脚生机盎然,翠绿欲滴;右手右脚死寂宁静,灰白冰冷。这种极致的矛盾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平衡,散发出玄奥的波动。
周围,那些渡亡客的残念幽灵不再凄厉哀嚎,而是如同温顺的羊群,安静地环绕、漂浮,空洞的“目光”聚焦在苏安然身上,仿佛在观摩一件失落已久的圣物。它们那原本充满执念的灰色能量体,似乎也被这平衡波动洗涤,变得稍微通透、平和了一些。甚至连缠绕在古树树干上的那些灰色丝线,颜色也明显淡化了少许。
墨菲斯的推测似乎被印证了——苏安然这独特的“纠缠”状态,竟真的在反向安抚耶迦古树因渡亡客残念而产生的“不适”!
陆凡半跪在一旁,变量之石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苏安然,辅助稳定着这奇异的局面。他心中的震撼与疑虑交织。安然暂时脱离了危险,甚至可能因祸得福,但这背后的原因却如同迷雾,让他无法真正安心。她与渡亡客之间,那看不见的丝线,究竟连接着什么?
时间在这生与死的奇点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忽然,苏安然那灰白色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她左心口的位置——那生命与死亡力量在她体内交汇、被变量之石开辟出缓冲地带的中心——一点柔和而纯净的、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翠绿光芒,悄然亮起。
这光芒并非她原本自然之力的翠绿,更加纯粹,更加充满初生的希望,其中甚至隐隐流淌着一丝与耶迦古树同源的、超越生死的古老韵味。
与此同时,她右心口对应的位置,那裁决与死亡之力盘踞的核心,那冰冷的灰白色也并未被驱散,而是逐渐沉淀、内敛,化作一种深沉的、如同历经岁月打磨的黑曜石般的暗色,散发出稳固与守护的意念。
生与死的力量,并未消失,而是在耶迦古树和变量之石的共同作用下,开始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融合与蜕变?
那点初生嫩芽般的绿光逐渐扩大,顺着她体内的能量脉络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她那被生命能量充盈的左侧,绿色变得更加深邃、充满韧性;而那被死亡气息覆盖的右侧,灰白色则褪去了冰冷与死寂,多了一种包容与宁静。
她身体两侧那泾渭分明的色彩差异开始模糊,逐渐向着一种和谐的、近乎一体的灰绿色过渡。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时蕴含着蓬勃生机与永恒安宁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莉娜在飞艇上瞪大了眼睛,“生命与死亡……在共存?在升华?”
墨菲斯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是简单的共存……是孕育!在生死之楔的引导下,在她自身独特的‘纠缠’根基上,借助变量之石提供的‘可能性’……她正在孕育一种……全新的力量本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苏安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
左眼如同雨后的森林,清澈、翠绿,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右眼却如同深秋的潭水,幽静、深邃,倒映着岁月的沉淀与永恒的宁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采在她眼中完美融合,非但没有突兀,反而赋予她一种超凡脱俗、洞悉世事的独特气质。
她醒了。
意识回归的瞬间,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虚弱,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体内那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冲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臂指使的、浑厚而奇异的全新力量。这力量既包含了她熟悉的自然生命力,又融入了那股曾经冰冷的裁决与死亡气息,两者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更高级、更本质的——【生死平衡之力】。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肌肤上那流动的、和谐的灰绿色光泽,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明悟。她感受到了身下耶迦古树传来的亲切与认可,感受到了周围那些渡亡客残念的依赖与……孺慕?
“安然!”陆凡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苏安然转过头,那双奇异的眸子看向陆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而宁静的笑容,声音空灵而稳定:“陆凡,我……好像,不一样了。”
她轻轻抬手,指尖一缕灰绿色的能量流转。旁边虚空中,一小块飞艇剥落的、早已失去活性的生物组织残骸,在这股能量的笼罩下,竟一边焕发出细微的嫩芽(生),一边又迅速风化、归于尘埃(死),生死交替,瞬间完成了一个微缩的轮回。
她掌握了同时触及生命与死亡规则的力量!
变量之石在陆凡胸前发出欢快的嗡鸣,似乎也在为苏安然的新生而喜悦,其内部流转的“可能性”光华,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灵动、充盈。
危机解除,力量升华,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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