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辞再次睁开眼时,耳尖先捕捉到一声极轻的 “噗嗤” 响,像是布料被针尖挑破,又似气流擦过缝隙。
他猛地左右环视,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 入眼是雕花繁复的红木床架,深色木纹里透着年月沉淀的温润;
身上盖着的被子触感丝滑,是上等丝绸,绣着暗纹缠枝莲,显然这处居所的主人家境不一般。
见环境暂时无虞,江锦辞当即闭目,习惯性地想接收这个世界的轨迹脉络,可等了五六秒,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没有丝毫信息涌入。
江锦辞眉峰微蹙,转而尝试读取原身的记忆,这一次,零碎的画面终于如同潮水般涌来。
原身四岁母亲因病去世,五岁就被父亲江癞子带着四处漂泊,谋生的手段却见不得光。
靠 “卖身葬父” 的戏码招摇撞骗。
江癞子会事先吞服假死药,直挺挺地躺在破草席上,让原身跪在一旁哭嚎;
而原身生得一副好皮囊,粉雕玉琢的脸蛋配上含泪的丹凤眼,任谁见了都要心软几分,往往开张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愿意掏钱 “买” 下他,或是施舍钱财 “助他葬父”。
这戏码演了数年,原身从懵懂孩童长成半大少年,脸蛋愈发俊秀,“生意” 也愈发好做。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出事前,原身因偷了江癞子的钱买烧鸡吃,被江癞子发现了,罚了一天没吃饭。
第二天照旧演 “卖身葬父” 时,原身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再次醒来,江癞子已经被入土为安了。
给他父亲安葬的是一个戏班子的班主。
班主买下原身,是看中他的好相貌,想着好好调教,将来或许能成个撑起整个戏台的名角。
原身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醒来时得知父亲被入土为安后,哭的那叫个凄凄惨惨戚戚,偏偏班主觉得这声音甚是婉转动人。
这般相貌再加上如此动人的嗓子和情绪表达,这可不就是天生的名角吗?
带着原身到坟前祭拜后,就收了原身作干儿子,更是打算将一身的本领全数传授给他。
可原身从小跟着江癞子骗人,早已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开筋压腿、练唱腔身段的苦根本吃不下。
望子成龙的班主见状,当然不答应了,这么好的天赋却不努力?哪有这种道理!
对原主愈发严厉,训练时更是下了狠劲,别人练一个时辰,原主就得练两个时辰,稍有懈怠便是竹板加身。
吃食是比以前好了,可日日对着 “杀父仇人”喊 “干爹”,又要受这般苦楚,原身心里的恨意与日俱增。
终于在一次戏班上台演出时,原身趁后台忙碌时偷偷溜了。
这县城就这么点大,里面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原身跟戏班子又是外地来的,戏班子人多,真要找的话不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找到。
原身也是懂这个道理的,眼见已经演出结束,街上戏班子的人在四处寻找,想起班主那严肃的脸,以及往日打在手心的竹鞭,情急之下便想跑出城外去。
可守城的哪里会让一个半大小子自己出城,当即给他赶了回去。
原主害怕回去又要挨竹板,看见出城里有个穿华贵的人路过,也不做多想,当即冲过去抱住对方的腿,仰起脸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哭喊着 “爹”。
那人愣了愣,捏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脸看了会,竟真的攥住他的手,三言两语就把打发了守城兵,带着他出了城。
原主吓坏了,以为遇见人牙子,可刚刚喊爹时周围人都听到了,自然就觉得这孩子顽劣,都没有管。
出了城后那人却说自己是个道士,还给原身看了朝廷颁发的证。
道士!
那可是道士啊!在这个世道,出一次手就够寻常人家吃上一年。
原身本以为遇上了真贵人,后来才发现,这道士也是个假的。
手里的 “道士证” 是伪造的,平日里靠耍些戏法、画些鬼画符骗钱。
小骗子遇上大骗子,倒也凑成了 “师徒”,跟着假道士云游了数年,骗术愈发熟练。
可变故再次发生:一次两人去偏远山村 “驱鬼”,遇上了真的恶鬼,假道士当场被吓破了胆,没跑两步就被鬼缠上,吸干了阳气,一命呜呼。
原身本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却见胸口木牌处飞出一道模糊的黑影挡在他身前,和那恶鬼打作一团,定睛一看那竟是他爹江癞子的鬼魂!
原来江癞子被活埋后,因怨气太重化为鬼魂,一直浑浑噩噩地附身在原身胸口的木牌处;
这次受了恶鬼的阴气刺激,反而恢复了些许神志。
自此,原身换上道士袍,开始和鬼父亲搭档骗钱。
江癞子先潜入富户家中捣乱,弄出些桌椅晃动、碗碟碎裂的动静;
三五天后,原身再伪装成路过的 “高人”,摆起法坛装模作样地 “驱鬼”,事后总能骗得一大笔钱财。
一开始还好,后来吃相越来越难看,要的钱越来越多,恐吓的越来越厉害,富户害怕了自然担心原主搞不定,另外找了不少道士,好几次江癞子都差点被打散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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