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江锦辞骑着青鬃马,身后跟着同样骑在小马驹上的明轩,回到庄子。
而枣枣被留在京城的新府邸,帮着陈小花处理府邸的事务。
刚在院门口拴好马,江锦辞便转身往庄子后头走。
明轩屁颠颠地跟上:“父亲,咱们这是去哪儿?岳爷爷说我枪法又进步了,我还没给您演练呢!”
他好奇地东张西望,往日空旷的后院,如今竟多了几座青砖砌成的窑炉,烟火气袅袅升起。
江锦辞没应声,只脚步沉稳地领着他走到那座窑炉前。
炉口的火焰正旺,橘红色的火光舔着窑壁,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交错,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认真点,看好了。”
明轩立刻收敛起嬉闹,屏息站在一旁。
只见江锦辞从墙角取来一捧细白的河沙,又从陶罐里舀出些许雪白的碱粉与青灰色石灰,调配好比例,一同倒入特制的陶土坩埚中。
他将坩埚稳稳送入窑膛深处,用长钩推到火最烈的地方,随后拿起鼓风皮囊,手臂匀速摆动。
“呼哧、呼哧”的风声里,炉焰愈发炽烈,从暗红转为刺眼的亮白,江锦辞盯着窑口的焰色,时而添几块松木炭,时而放缓鼓风的节奏。
明轩大气都不敢出,只看见坩埚里的沙粒渐渐变软、融化,最终化作一汪炽红的浆液。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江锦辞用长柄铁钳稳稳夹出坩埚,坩埚底还泛着灼人的红光。
快步走到早已备好的石质模具前,倾斜坩埚,炽红的液体顺着边缘缓缓流入模具凹槽,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轻响,渐渐褪去火气,变得澄澈透明。
“这……这是琉璃?”
明轩惊得睁大眼睛,那物事比最上等的琉璃还要透亮,连模具上的细纹都清晰可见。
“此物不叫琉璃,名‘玻璃’。”
江锦辞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玻璃递给他。
“比琉璃更透亮,更坚韧,而且——”他指了指墙角的沙堆,“只需用这随处可见的沙子,便能炼制出来。”
明轩捧着玻璃,光线透过澄澈的质地在他脸上投下光斑,心中满是震撼。
直到被江锦辞牵着手带回书房,他才缓过神来。
刚要开口追问,便见江锦辞取来笔墨纸砚,将玻璃的配方、烧制的火候要领、模具的打造方法、包括碱粉的制作工艺全都一一写下。
“父亲这是要出远门?”明轩猛地攥紧拳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前些日子父亲的突然忙碌、以及将自己和枣枣送到师傅那,今日特意演示的玻璃炼制术,都透着一种“托付”的意味。
江锦辞笔尖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他轻叹一声,放下狼毫,将明轩拉到自己身旁,让他坐在膝头:
“爹爹要回江家村,给你爷爷上香,顺便探望族中长辈。此去路途遥远,骑马要走十几天,不便带你同行。”
“为什么不带我去?”
明轩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我也想给爷爷上炷香,我还没见过爷爷的墓……”
他下意识用回了幼时的称呼,一声“爹爹”叫得格外委屈,小脑袋往江锦辞怀里蹭了蹭。
“傻孩子。”
江锦辞轻轻抚着他的发顶,指尖划过他泛红的眼角: “家里就我们两个男子汉。
爹爹出门期间,你这个小男子汉,得留在京城,帮着照看枣枣和陈奶奶,还要替爹爹打理庄子里的事,不能让爹爹分心,对不对?”
“那……”
明轩还要争辩,却被江锦辞抬手按住肩膀拉倒一边。
然后就看着江锦辞转身走到多宝架前,取下一个木盒。
从里面取出一枚龙纹玉佩,莹白的羊脂玉在窗缝透进来的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龙纹雕刻得栩栩如生,鳞片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这是爹爹很重要的物件。”
江锦辞将玉佩放入明轩掌心: “此行骑马颠簸,带在身上恐有损坏;放在庄子里,爹爹又不放心……这段时间,就由你来替爹爹保管,可好?”
明轩的指尖轻轻抚过玉佩上精致的龙纹,他认得这枚玉佩。这是象征爹爹身份的重要信物,如今,爹爹却将如此珍贵之物托付于他。
郑重地点头,小手紧紧攥住温润的玉佩:爹爹放心,明轩一定好好保管,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明日爹爹一早就要动身,但午后与黄老有约。”
江锦辞看着他紧绷的小脸,继续说道。
“到时,就由你替爹爹招待他,把玻璃的炼制之法和这份图纸交给他,能做到吗?”
“能!”
明轩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泪水还没干,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光,“爹爹放心,我一定办好!”
江锦辞见此,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爹爹信你。”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三封封好的信,递到明轩手中。
“这一封是给你的,要等到明晚睡前才能拆开,记住没有?”
“记住了!”明轩用力点头,将信按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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