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肃杀剑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凌云厅”内的时间与空间。守旧派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微弱的气流扰动,都会引来那无形剑气的无情绞杀。吕啸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嘴角残留着血迹,已然彻底失去了思考与反抗的能力,只剩下生物本能般的恐惧颤抖。
就在这片死寂与压抑即将达到顶点,几乎要让某些心志脆弱者精神崩溃之时,沈清言的吟诵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那声音中的金铁交鸣、山河震荡之意,却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悠远、苍凉、仿佛历经千难万险、登临绝顶后,回望来路时发出的、混合着感慨、疲惫与一丝超脱的叹息。
他目光仿佛穿透了这临时构筑的“蜀道”意境,投向了那虚无缥缈的西方,声音带着一种阅尽沧桑后的平淡: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诗句中透出的,是对那看似繁华安逸(锦城,暗指成都,亦可视作世俗名利)的疏离,与对归去(返璞归真)的向往。笼罩全场的肃杀剑意,随着这句诗,悄然缓和了三分,那锁定众人的死亡气息,不再那么刺骨。
沈清言微微摇头,吟出了那预示着探索者最终命运、充满警世意味的结句: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顿了顿,将这开篇之句再次重复,却已无最初的惊叹,只剩下深深的感慨与确认。
然后,他缓缓侧身,做了一个极其传神的、眺望西方的动作,伴随着一声悠长得仿佛贯穿了时空的叹息:
“侧身西望——长咨嗟!”
“嗟”字尾音袅袅,带着无尽的遗憾、后怕、与对天地之威的敬畏,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也就在这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琉璃破碎又似清风拂过的微响,在所有人心头掠过。
紧接着,那笼罩整个“凌云厅”、改天换地般的“蜀道”意境,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朝露,又像是被戳破的泡沫,毫无征兆地、以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骤然消散!
崩塌的剑气山峰、钩连的天梯石栈、呼啸的文字罡风、巍峨的剑门雄关、铅灰色的浓云、无尽的深渊……所有由诗意构筑的奇景异象,在千分之一秒内,如同潮水般退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视野恢复了正常。
头顶是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灯,脚下是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四周是古色古香的屏风与立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食物香气。窗外,是城市夜晚璀璨的灯火与车水马龙的喧嚣。
一切,都回到了他们踏入这“凌云厅”时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令人心神俱裂、如同置身神话战场的经历,都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集体的白日梦,或者说……一场短暂而可怕的集体幻觉。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脸上残留着未能褪去的惊恐与茫然。大脑似乎还在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切换,无法理解为何前一刻还身处剑阁天险,下一刻便回到了熟悉的宴会厅。
然而,身体的本能反应,以及某些无法抹去的“证据”,却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一切的真实不虚。
“嗬……嗬……” 吕啸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他昂贵的西装,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深入骨髓的后怕。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体内那反噬的异能依旧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方才经历的绝非梦境。
“噗通!”“噗通!”
几声轻响,是几个功力较浅、心志不坚的守旧派弟子,在精神压力骤然消失后,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脸色煞白,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赵开山、北地拳宗副宗主等为首几人,虽然还能勉强站立,但也是面色如土,嘴唇哆嗦,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他们下意识地运转内力,发现之前那种滞涩、被压制的感觉消失了,内力运行恢复了顺畅,但这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更加印证了刚才那恐怖领域的真实性——那力量,竟能收放自如到如此地步!一念起,则天地变色;一念消,则万物归常!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他们看向场中那道青衫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最深的敬畏与……恐惧。那已不是看待同类的眼神,而是在仰望一座无法逾越的、活着的丰碑,一尊行走于人间的文道神只!
媒体记者们面面相觑,手中的相机和录音笔还开着,却不知该记录什么。他们明明“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景象,感受到了那真实的压迫,但此刻眼前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物理证据留下。这种矛盾让他们的大脑几乎宕机。
网络直播的弹幕在短暂的空白后,彻底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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