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神殿深处,死寂如渊。
血碑高耸千丈,通体猩红,仿佛由亿万生灵的怨念与精血浇筑而成。
碑面光滑如镜,却浮现出八个大字——“苏辰当诛,万劫不复”。
那不是刻的,也不是写的,而是无数魂魄在无尽轮回中哀嚎凝聚出的审判之言,每一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恨意,每一道划痕都似有千万冤魂在嘶吼。
风停了,火熄了,连混沌都在颤抖。
唯有碑缝之中,一丝沙哑破碎的声音缓缓渗出,像是从时间尽头爬行而来:“此碑名‘判’……录历代宿主之罪——救世而不自救,行道而忘本心。”
那声音微弱,却直入灵魂。
“唯有人间烟火气,可破此局。”
苏辰站在碑前,黑发狂舞,眸中曦火明灭不定。
他听见了,也懂了。
这不是一座碑,而是一面镜子,照的是所有曾试图逆天改命者的结局:孤独、背叛、陨落、被遗忘。
赵公明倒在万仙阵中,胸口插着十二杆诛仙剑;三霄娘娘魂飞魄散,混元金斗碎成齑粉;师尊通天披发跣足,跪于紫霄宫外,一言不发,只余背影苍凉……
还有地球医院里,心电监护仪上那一道平直的绿线。
母亲的手,缓缓松开他的手。
“妈……”苏辰喉咙一哽,眼眶骤然湿润。
那一刻,他不再是归元道主,不是截教弟子,也不是什么肩负洪荒命运的救世者。
他只是一个没能见最后一面的儿子,一个在病床前哭到失声的普通人。
道胎裂纹蔓延,自胸口一路延伸至眉心,几乎崩解。
他的身体开始渗血,金色的道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虚空中化作点点光尘。
洛曦瞳孔剧震,一步踏出就想冲上前去。
“别动!”心炎猛然拦在她身前,小小身躯挡在前方,双目燃烧着将熄未熄的火焰,“这是他的‘道关’!外人一碰,便是害他!他若自己走不出来,哪怕你是他命定之人,也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曦脚步钉住,牙关紧咬,指节发白。
她只能看着,看着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男人,此刻正被整个天地的恶意贯穿神魂。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
检测到高强度情感共振,激活隐藏功能:“跨界归元·人间火种”】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竟在此时响起。
识海之中,那一幕病房记忆突然亮起——苍白的日光灯下,母亲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小辰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那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枯木。
一点暖光,自识海最深处浮现。
起初微弱如萤,转瞬却如星火燎原,沿着经脉疯狂扩散,染遍四肢百骸!
“我不是盘古的影子……”苏辰喃喃开口,声音颤抖,却越来越坚定,“我也不是天道的敌人……更不是谁的棋子。”
他缓缓抬头,眼中泪痕未干,曦火却已重燃。
“我是苏辰。”
“一个……想让所有人活下去的人。”
话音落下,体内那股源自地球的记忆之火轰然炸裂!
归元曦火逆流而上,不再向外释放,而是自内而外,焚烧一切外来侵蚀之力!
血碑灌入的怨念、天道残留的审判意志、过往宿主留下的执念烙印——尽数被这团来自人间烟火的火焰焚为灰烬!
轰!!!
血碑剧烈震颤,碑面文字崩裂剥落,那些由亿万魂魄凝成的“苏辰当诛”四字,竟被曦火一点点烧穿!
裂缝蔓延,猩红褪色,原本森然可怖的血碑,竟隐隐透出玉质光泽!
苏辰盘坐碑顶,衣袍猎猎,周身金光涌动,仿佛有一轮初升的太阳自他体内升起。
无敌领域的边缘悄然扩张,十米、百米、千丈……直至将整座祭坛笼罩其中!
这一刻,他不再是被动防御。
他是规则本身。
是这片废墟中的唯一秩序。
是所有绝望里的最后答案。
“你们说我该死?”他缓缓起身,立于碑巅,声音不高,却响彻诸天,“那我就站在这里,告诉整个洪荒——”
“谁定的罪?”
“谁——来收?”
话音未落,血碑最顶端的裂缝骤然张开!
一只由尸气与法则交织而成的手臂猛地探出,掌心浮现出一枚古老符印,其上铭刻“律”字,笔画如锁链缠绕,散发着凌驾众生之上的审判气息!
残念咆哮之声震荡虚空:
“汝以私情乱大道,当永镇无间——!”
“汝以私情乱大道,当永镇无间——!”
残念咆哮如九幽雷动,震荡虚空万层!
那自血碑裂缝中探出的手臂猛然下压,掌心“律”字符印爆发出刺目金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天道判罚之雷自虚空中劈落——雷光如龙,裹挟着天地共诛的意志,直取苏辰天灵!
这一击,非是凡俗雷霆,而是天道意志的具现!
是所有规则对“异数”的清算!
是过去无数逆命者最终陨落的宿命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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