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筋骨间那股蛰伏的力量正逐渐苏醒。他在院中演练拳脚,汗气蒸腾,每一式都带着破风的厉响,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憋闷尽数倾泻。柴进那日提及梁山的话语,如同在他心湖投下巨石,涟漪未平。他深知自身已无退路,但兄长病体沉疴,嫂嫂柔弱,那落草之路,岂是轻易可决?
这日黄昏,残阳如血,将院墙染得一片凄艳。武松刚收势吐纳,便见潘金莲端着药罐从厨房方向匆匆回来,脸色却不如往日平静,眉宇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疑。
“叔叔,”她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微颤,“今日这药……似乎有些不对。”
武松眸光一凝,接过药罐,掀盖细闻。浓郁药味之下,竟隐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草药的腥涩之气!他眼神骤然锐利如鹰,指尖探入尚温的药汁,沾起一点,借着夕阳余晖,竟看到指腹上沾染了细微的、几乎与药色融为一体的暗红絮状物!
不是错觉!
有人下毒!
目标直指卧病在床、毫无反抗之力的武大郎!
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混着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武松的理智!兄长是他最后的逆鳞,触之者死!
“谁熬的药?”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低吼。
“是……是后厨的王婆子。”潘金莲被他眼中骇人的血色惊住,连忙道,“叔叔,莫要冲动,或许……”
她话音未落,武松已如一道黑色旋风,猛地转身,大步流星直扑后厨方向!潘金莲阻拦不及,心知要糟,慌忙跟上。
后厨灶间,烟火气尚未散尽。那姓王的婆子正背对着门口,佝偻着身子清洗药罐,嘴里还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武松闯入,带起的冷风让王婆子一个激灵,回过头来。见到满面杀气的武松,她脸上那点悠闲瞬间僵住,化为惊恐:“武……武都头?”
“这药,是你熬的?”武松将手中药罐重重顿在她面前的灶台上,汁液四溅。
王婆子眼神慌乱,手脚发抖:“是……是老婆子熬的……都头,有何不妥?”
“不妥?”武松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那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将空气点燃,“说!你在药里加了什么?!”
“没……没加什么啊!”王婆子尖声叫道,身子往后缩,“就是按郎中的方子熬的!都头莫要冤枉好人!”
“好人?”武松怒极反笑,猛地出手,如铁钳般攥住她枯瘦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这药中的血茛粉,是从何而来?!”
血茛粉!乃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慢毒,无色无味,唯掺入热汤药中会显一丝腥气,久服则脏腑溃烂,状似痨病而亡!若非潘金莲心细如发,武大郎此刻恐怕已……
王婆子听到“血茛粉”三字,脸上血色尽褪,浑身筛糠般抖动起来,尖声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老婆子不知道什么血茛粉!”
她挣扎着,另一只手竟下意识地往怀里藏去!武松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掼倒在地,抬脚踩住她胸口,俯身从她怀中扯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少许暗红色的粉末,腥气扑鼻!
证据确凿!
“贱婢!还敢狡辩!”武松目眦欲裂,杀心已起!想到兄长险些命丧这恶婆之手,他再也按捺不住,脚下力道骤增!
“呃啊!”王婆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口鼻中溢出鲜血。她双眼外凸,死死瞪着武松,拼尽最后力气嘶喊:“是……是洪教头……他让我……做的……”
话音未落,武松脚下猛一发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传来!王婆子头颅一歪,眼珠瞬间失去神采,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涌出,当场气绝身亡!
“叔叔!”潘金莲冲进门,恰好看到这血腥一幕,惊得花容失色。
武松胸膛剧烈起伏,看着脚下已然毙命的尸身,眼中血色未退。他并非嗜杀之人,但涉及兄长性命,他绝无半分容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武松!安敢杀我的人?!”
声到人到!只见洪教头手持齐眉棍,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猛冲进来!他显然刚得到消息,眼见姘头王婆子惨死当场,双目瞬间赤红!
“你这泼贼!我好心留你在庄,你竟行凶杀人!”洪教头二话不说,手中长棍一抖,带着呼啸风声,直劈武松面门!势大力沉,竟是毫不留情!
武松刚刚杀人,气血翻涌,见棍来势凶猛,也不闪避,右臂运起刚恢复的七八分力气,朴刀悍然上撩!
“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灶间炸响!火星四溅!
洪教头只觉一股巨力从棍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心中骇然:“这武松,重伤初愈,竟还有如此神力?!”
武松亦是虎口微痛,但他战意已被彻底点燃,刀锋一转,化作一片寒光,反守为攻,直取洪教头中宫!刀法狠辣凌厉,全是搏命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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