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俅人头带来的震惊与失望,如同冰冷的阴雨,浇熄了梁山泊短暂的欢腾,只留下更加沉重的压抑。石秀肩头的乌黑箭伤触目惊心,脸色已隐隐发青,气息微弱。安道全与潘金莲已经先后前去救治,试图辨别毒性,寻找解药。
而聚义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武松已经包扎好左肩崩裂的伤口,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但精神的创伤远比肉体更甚。他沉默地坐在下首,眼神却如同被冰封的火山,内里涌动着自责、愤怒与亟待宣泄的杀意。那颗假人头被随意丢弃在角落,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梁山的这次行动。
“高俅老贼,果然奸猾似鬼!”宋江重重一拍桌子,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竟以替身坐镇中军,其本人恐怕早已隐匿他处,遥控指挥!”
吴用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此计非同小可。那替身容貌能以假乱真,连林教头都险些被瞒过,绝非临时寻得的寻常替身,定是蓄养已久,且对其习性有所模仿。高俅身边,必有能人异士为其出谋划策。”
戴宗上前禀报:“哥哥,军师,小弟已加派人手,全力打探高俅真身下落,以及那灰衣老者和使毒箭者的来历。只是……官军大营经昨夜一闹,戒备提升了数倍,探听消息愈发困难。”
就在这时,安道全与潘金莲一脸凝重地快步走入聚义厅。安道全手中拿着那支已被取下的毒箭,箭镞乌黑发亮,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息。
“公明哥哥,军师,各位头领,”安道全声音沉重,“石秀兄弟所中之毒,名为‘七星海棠’,并非中原常见毒物。此毒性烈而诡,中者初时麻痹,继而气血逆行,若十二个时辰内不得对症解药,则……则心脉枯竭而亡!”
“七星海棠?”众头领面面相觑,皆未听闻。
潘金莲上前一步,脸色苍白却语气清晰:“此毒……据传源自西南苗疆一带,炼制不易,且需配合特殊手法激发毒性。曾闻方腊军中亦无人精通,只是作为奇物收藏。此毒现于高俅营中,只怕……只怕高俅麾下,网罗的能人异士,远不止我们之前所知,甚至可能……与某些隐秘的江湖势力或番邦有所勾结。”
她的话,再次印证了吴用的猜测,也让众人的心更加下沉。一个高俅已经难以对付,若其身边再聚集这等精通诡异手段之人,梁山处境将更加险恶。
“可否解毒?”宋江急问,这是眼下最紧要的问题。
安道全面露难色:“此毒诡谲,解药配方更是秘而不传。老夫只能以金针渡穴、猛药吊命之法,暂时护住石秀兄弟心脉,延缓毒性发作,但若寻不到对症解药,恐怕……”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武松。石秀是为救他而中毒,若石秀因此殒命,武松心中的枷锁将更加沉重。
武松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我去!我去高俅大营,寻那背后使坏之人,逼问解药!”
“不可!”宋江、吴用异口同声阻止。
“二郎,你伤势未愈,高俅大营如今必是龙潭虎穴,岂能再闯?”宋江痛心道。
吴用也道:“敌暗我明,对方既有用毒高手,必有防备,贸然前去,非但救不了石秀兄弟,只怕还要折损人手!”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石秀兄弟……”武松拳头紧握,骨节咯咯作响,后面的话却哽在喉中,说不下去。无力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潘金莲看着武松痛苦的模样,心中揪紧。她犹豫片刻,再次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公明哥哥,军师,武都头……或许,还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金莲……曾偶然听闻,炼制‘七星海棠’之人,为防自身误中或是被他人以此毒要挟,身上通常会携带一种名为‘七叶星兰’的异草,此草香气独特,可中和七星海棠之毒。若能找到那使箭之人,或在其居所附近,或许能找到线索。”
这是她凭借模糊记忆提出的又一个惊人之语。前世作为圣女,她接触过太多光怪陆离的秘闻,此刻为了救人,也为了帮助武松,她不得不再次冒险提及。
“七叶星兰?”安道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此物老夫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言其生于极阴之地,三茎七叶,夜间叶脉会泛幽蓝微光,香气清冽如兰!若真有此物,或可一试!只是……如何寻得那使箭之人?又如何确认其有此物?”
这确实是个难题。高俅大营戒备森严,寻找一个特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当时杨雄暴怒,斩杀的那人不知道是否就是使箭之人?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杨雄全程沉默不语。
吴用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或许……不必入其大营。那使箭之人,既能被高俅倚重,想必不会离其太远。高俅真身虽隐匿,但其指挥中枢,必然仍在某处。戴宗兄弟!”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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