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十万大军铩羽而归,主帅险遭生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山东,震动了朝野。梁山泊的声威一时无两,慕名来投的好汉与在水泊外围窥探的各路探马都多了起来。寨中连日摆宴庆功,欢声雷动,似乎阴霾尽散,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聚义厅核心的几人,心头却依旧压着沉甸甸的巨石。
宋江端着酒碗,望着下方喧嚣的人群,眼神复杂。大胜固然可喜,但高俅未死,朝廷经此一败,岂会干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止十万大军了。更重要的是,石秀虽救回,但元气大伤,需长期静养;武松虽与潘金莲关系破冰,但他斩杀高俅替身、近乎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的行径,也让“招安”这条路,蒙上了更厚的阴影。
吴用轻摇羽扇,凑近低语:“哥哥,捷报已按例传檄四方。只是……京城那边,童贯、蔡京恐不会善罢甘休。我等须早作打算。”
宋江叹了口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却化不开胸中的郁结:“学究所言极是。只是……如何打算?”他目光扫过厅内,落在正与潘金莲低声交谈的武松身上,后者似乎心有所感,抬头望来,目光一触即分,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潘金莲坐在武松下首,虽被允许参与这等核心聚会,却依旧感到一丝无形的隔膜。她看着武松侧脸上新添的疤痕,轻声道:“叔叔,高俅此番受此大辱,又损兵折将,依其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
武松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话语铿锵,但潘金莲却听出了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番恶战,兄弟重伤,情感纠葛,便是铁打的人也感到了吃力。
就在这时,戴宗匆匆入内,脸色不太好看,径直走到宋江与吴用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宋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吴用亦是眉头紧锁。
“何事?”卢俊义察觉有异,出声问道。
宋江深吸一口气,环视众头领,声音压抑:“刚得到消息,高俅并未返回东京,而是滞留在了济州府。他正在……秘密联络祝家庄、曾头市的残余势力,许以高官厚禄,欲形成合围之势,与我梁山不死不休!”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祝家庄与曾头市,皆是梁山左近实力雄厚的地方武装,虽此前曾被梁山挫败,但根基犹在,尤其是其残部对梁山恨之入骨。若真被高俅整合起来,梁山将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
“好个高俅!败军之将,还敢兴风作浪!”李逵哇呀呀大叫起来,“哥哥,让俺铁牛带兵,先去平了那鸟庄鸟市!”
“铁牛休得鲁莽!”吴用立刻喝止,“祝家庄地形复杂,曾头市骑兵强悍,岂是易与之辈?高俅此计,便是要诱我分兵,疲于奔命!”
武松猛地站起身:“哥哥,武松愿领一军,驻防水泊要冲,若那两家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武松兄弟勇毅可嘉,”宋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我等兵力有限,需集中应对高俅官军主力。若分兵把守,正中其下怀。”
众人一时沉默。高俅这一手,可谓毒辣。正面大军压境,侧面煽风点火,让梁山首尾难顾。
潘金莲凝神细听,心中念头飞转。她对这等合纵连横、借力打力的手段并不陌生。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声音清晰却不高:“公明哥哥,军师,各位头领。高俅欲联络祝、曾两家,无非利诱。然此两家与我梁山有宿怨,亦与官府素有龃龉,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可效仿前人,行‘离间’之策?”
“离间?”吴用眼中精光一闪,“潘娘子细说。”
潘金莲道:“高俅许以厚利,然空口无凭。祝家庄所求,无非保住基业,甚至扩张地盘;曾头市乃异族(注:原着曾头市为金人后裔或与金国关系密切),所图或许更大,未必真心听从高俅调遣。我可暗中散播消息,言高俅意在驱虎吞狼,待两败俱伤后,一并吞并祝、曾势力。同时,可仿造高俅信函,令其相互猜忌,或对高俅之命阳奉阴违。即便不能使其反目,只要令其迟疑观望,我便能争取时间,集中力量应对高俅主力。”
她一番分析,条理清晰,直指关键。厅内众头领不少露出思索之色。此计若成,确可化解侧翼威胁。
吴用抚掌笑道:“潘娘子此计大妙!虚虚实实,攻心为上!戴宗兄弟,此事还需你辛苦一趟,选派机灵可靠的弟兄,依计行事!”
戴宗领命:“小弟明白!”
宋江脸色也缓和许多,看向潘金莲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潘娘子屡献奇策,真乃我梁山福将。”
武松看着身旁女子在众人目光下依旧沉静的模样,心中那股复杂的情愫愈发涌动。她不再是需要他庇护的弱质女流,而是在这乱世风云中,能与他并肩而立的智慧存在。
然而,就在梁山积极筹划应对之策时,高俅的动作却比他们预想的更快,也更狠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