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那一声“金莲”温柔到极致,彻底融化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石子,情感的涟漪在两人内心泛滥。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虽无媒妁之言,也无盛大仪式,但在彼此心中,名分已定。
潘金莲不再仅仅是“武都头的家眷”,而是他武松认定的人。精舍依旧是她常住之处,但武松往来更加频繁自然,有时操练归来,甚至会顺手带回一束山间野花,或是一些时新果子,笨拙地放在桌上,也不多言。潘金莲则会默默收好,气氛静谧而温馨。
顾大嫂等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言语间对潘金莲更是多了几分亲近与尊重,俨然已将她视为武松的未过门妻子。寨中其他头领,如鲁智深、林冲等,虽对招安之事仍有芥蒂,但对武松与潘金莲能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也多是抱以祝福。鲁智深更是嚷嚷着要喝喜酒,被武松以“兄丧未久,山寨多事”为由暂时压下,但那黑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然而,这难得的温情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蒋敬被杖责革职,虽保住了性命和头目身份,但权势大不如前,整日阴沉着脸。他麾下一些亲近钱通、同样倾向于激进推动招安的人,也暂时偃旗息鼓,但眼神中的不甘与怨怼却难以掩饰。
聚义厅内,关于招安的争论并未因这场风波而停止,反而因高俅退去后,朝廷后续反应的暧昧不明而变得更加微妙。宋江、吴用依旧主张等待朝廷诏安,认为这是梁山最好的出路。而以武松、林冲、鲁智深、三阮等人为首的主战派,则坚持认为与虎谋皮终遭反噬,主张凭借梁山天险和水军优势,与朝廷周旋到底。
这一日,众头领再次聚商议事。话题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了招安上。
吴用摇着羽扇,分析道:“高俅新败,朝廷颜面尽失,短期内应无力组织大规模进攻。此正是我等寻求招安良机。若能得一道恩旨,众兄弟洗脱草寇之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岂不胜过在这水泊中担惊受怕,朝不保夕?”
卢俊义、关胜等出身官军的头领微微颔首,显然意动。
武松却霍然起身,声音洪亮:“军师此言,武松不敢苟同!高俅虽败,童贯、蔡京仍在!朝廷奸佞当道,何曾有过信义可言?即便招安,我等在那些权贵眼中,依旧是贼寇出身,岂会有好下场?林教头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我等聚义,替天行道,若向仇敌屈膝,这‘道’又在何处?不如厉兵秣马,他日杀上东京,清君侧,诛奸佞,方是男儿所为!”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刘唐、李逵、阮氏兄弟等纷纷叫好。
“武松兄弟!”宋江脸色一沉,“休要冲动!杀上东京?谈何容易!难道要这数千弟兄,都跟着你玉石俱焚吗?”
“哥哥!”林冲也站了起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痛的力量,“林冲一家惨死,皆因高俅父子!此仇不共戴天!若要林冲向仇敌称臣,除非我林冲血溅五步!”
厅内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两派意见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潘金莲坐在武松下首,默默听着。她知道武松心中块垒,也理解林冲的彻骨之痛。但她更清楚,无论是强硬对抗还是屈膝招安,在如今的大宋江山背景下,对梁山而言都非坦途。梁山虽险,又能支撑几时?
她轻轻拉了拉武松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武松感受到她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坐了下来,但脸色依旧难看。
吴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目光在潘金莲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对宋江道:“哥哥,招安之事,关乎弟兄们前程,确需从长计议。眼下朝廷态度未明,我等不如暂且搁置争议,一方面加强戒备,操练兵马,以防朝廷反复;另一方面,也可派得力之人,暗中前往东京,打探消息,看看朝廷内部对招安究竟是何态度,再做决断不迟。”
他这个提议,算是暂时缓和了矛盾。宋江点了点头:“学究所言甚是。戴宗兄弟,打探消息之事,就劳你多费心了。”
戴宗抱拳领命:“小弟义不容辞!”
议事在一种并不融洽但至少维持了表面和平的氛围中结束。
散会后,武松依旧闷闷不乐。潘金莲跟在他身边,轻声道:“叔叔,吴用军师最后所言,未必没有道理。强硬对抗,终究非长久之计。若能知己知彼,看清朝廷真实意图,或许能找到一条……不一样的出路。”
武松停下脚步,看向她:“不一样的出路?除了打和降,还有第三条路?”
潘金莲目光深远:“或许……可以是以战促和,争取一个对梁山更为有利的条件?或者……另寻一处根基,暂避锋芒?”她只是提出设想,具体如何,她也没有答案。毕竟,对于这种大规模势力的生存发展,所知有限。
武松沉默片刻,叹道:“谈何容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兄弟们齐心,总能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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