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大军压境的消息,如同一块寒冰,投入了刚刚因拒旨而热血沸腾的梁山。紧张的气氛骤然升级,每一个人心里面都好像有千斤巨石一般,往日欢乐的气氛已然不见。
聚义厅内,灯火彻夜不熄。武松、卢俊义、李俊、吴用以及各营主要头领齐聚,巨大的山寨沙盘前,气氛凝重、压抑。
“两万禁军精锐,加上各地征调的辅兵,总数恐不下五万。”吴用指着沙盘上代表官军的密密麻麻的旗帜,声音低沉,“更棘手的是那支‘铁鹞子’。人数虽仅九十九骑,却是童贯倾尽心血打造,人马俱披重甲,刀枪难入,冲击起来,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昔日……武松兄弟曾与其遭遇,深知其厉害。”他看了武松一眼,没有细说那段惨痛往事。
武松面沉如水,目光死死盯着沙盘上那面代表铁鹞子的小小黑色三角旗,仿佛又看到了那如影随形、收割性命的死亡阴影,当时他为了哥哥嫂嫂的安危,并没有与他们正面交手,但是他们的残忍凶名却是如雷贯耳。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但声音却异常稳定:“铁鹞子交给我。步军大营会为他们准备好‘厚礼’。”
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厚礼”,但眼神中的决绝让所有人都明白,那必然是以命相搏的惨烈。
“水军方面,”李俊接口道,“阮氏兄弟已派出所有快船,日夜监视官军动向,并会伺机袭扰其粮道。但对方此次船只众多,护卫严密,恐难有太大成效。”
“投石机射程远超我军弓弩,”卢俊义眉头紧锁,“若让其在水泊外围站稳脚跟,构筑阵地,则我主寨危矣。必须在其立足未稳之际,予以摧毁!”
“谈何容易?”徐宁叹道,“禁军精锐绝非高俅上次带来的杂牌可比,必有重兵护卫那些器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应对之策,却都感觉束手束脚。实力的绝对差距,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压抑的商议中,一直沉默的潘金莲,目光在沙盘上梁山各处险要扫过,最后停留在那片代表主寨后山区域的复杂地貌上,忽然轻声开口:“或许……不必完全阻止他们架设投石机。”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看向她。
潘金莲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镇定地说道:“投石机笨重,移动不易,架设更需时间和平整地基。若我们能准确预判其首选架设地点,或可……在其预设阵地上做些手脚。比如,提前埋设火油、火药,待其器械就位,人员聚集时……”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诱敌深入,火攻破之!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羽扇轻拍掌心:“妙啊!此计大妙!不必争一时之长短,让其以为得计,再予其致命一击!只是……预判其架设地点,以及埋设火物而不被察觉,难度极大。”
“后山鹰嘴崖前方那片滩涂,地势相对平坦,视野开阔,最利远程器械发挥。”武松忽然开口,他指着沙盘上一处,“若我是官军统帅,必选此处为首要目标。”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鹰嘴崖。那里确实是绝佳的预设战场。
“至于埋设火物,”戴宗沉吟道,“我可挑选水性最好、最擅潜踪的弟兄,趁夜色从水下接近,秘密进行。只是风险极高,一旦被发现……”
“我去!”阮小七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俺带几个兄弟,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战略方向就此定下:水军袭扰迟滞,步军纵深防御,重点在预设阵地火烧投石机,并由武松亲自率精锐应对铁鹞子的突击。
会议结束,众头领各自领命,匆匆离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武松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空荡荡的聚义厅内,望着厅外沉沉的夜色,内心战意弥漫。潘金莲默默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铁鹞子……”武松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对她说,“他们杀了保护我和兄嫂的很多义士,我重伤坠涧,几乎丧命……那铁甲碰撞的声音,我至今记得。”
潘金莲心中一痛,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武松的话语也勾起她的回忆,当时她都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了,并没有抱有活着的打算,只是想一想就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后怕。
“这一次,不会了。”武松抽出手臂,半拥抱住潘金莲,潘金莲的秀发撩拨到他的脸上,他眼中的迷茫和追忆已被冰冷的杀意取代,“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在我面前,夺走我在意的人!”
潘金莲内心如同小鹿乱窜,脸色红晕泛现,情不自禁抬头望向武松脸庞,眼神里面极其温柔。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努力不让它落下。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她只是踮起脚尖,在他带着胡茬、略显粗糙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
武松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温暖,有酸楚,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力量。他伸出双臂,将这个在乱世中与他命运交织、给予他温暖与智慧的女子,紧紧地、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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