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古道尘土,伯邑考的心比马蹄声更急。
西岐的杨柳、杏林都被远远甩在身后,前方,是巍峨耸立、透着森然之气的朝歌城。这位西岐大公子,把一身锦绣换成了刺目的素白孝服,风尘仆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要去闯龙潭虎穴,用命赌一把,赌那个囚禁了他老爹姬昌七年的昏君纣王,还有一丝丝人性,能被打动。
为啥要冒这天大的险?因为他爹,西伯侯姬昌,被纣王无端扣在羑里那个鬼地方,足足七年了!七年啊!作为长子,伯邑考眼睁睁看着母亲太姬以泪洗面,看着西岐的重担压在弟弟姬发和散宜生他们肩上,他实在坐不住了。
“爹必须回来!”伯邑考咬着牙对自己说。
上大夫散宜生急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公子!去不得啊!朝歌现在就是虎口,纣王喜怒无常,妲己妖妃惑主,您这一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可伯邑考铁了心。他向母亲辞行时,母亲太姬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儿啊,你爹不在,西岐内外大事都指着你们兄弟呢。你这一走,内事交给谁?外事又托付谁?”
伯邑考跪在母亲面前,条理清晰:
“娘放心!内务交给二弟姬发,他沉稳可靠;外交军务,散宜生大夫和南宫适将军都是老成持重的忠臣,足可托付。孩儿这次去朝歌,就是打着进贡的名头,豁出脸面,也要把爹赎回来!”
太姬看着儿子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倔强,知道拦不住,只能含泪点头:“儿啊……千万……千万小心!”那“小心”二字,重得像压在心口的石头。
辞别母亲,伯邑考找到弟弟姬发。他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像要把整个西岐的担子都拍实了:“发弟,家里就交给你了!和兄弟们好好相处,守住咱西岐的规矩!哥去去就回,快则两月,慢不过三月!”
说完,他不敢多看弟弟忧虑的眼神,带上精心准备的“赎罪大礼包”,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踏上了东去朝歌的路。
西岐城外十里长亭,姬发带着九十八个兄弟和满朝文武,黑压压一片为他送行。酒碗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却没人笑得出来。伯邑考豪饮一杯,抱拳环视:“诸位保重!等我带父亲回来!”策马扬鞭,身影很快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这一路穿关过隘,靠着“西伯侯进贡”的幡旗倒也顺利。五关过了,渑池县过了,黄河渡了,终于,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与无尽危险的朝歌城,如同巨兽般匍匐在眼前。
伯邑考在皇华馆驿安顿下来,心却一刻也静不了。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抓着驿丞问:“丞相府在哪儿?”
“太平街。”驿丞答得干脆。
伯邑考直奔皇宫午门。可那巨大的朱红宫门紧闭着,森严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门前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抱着奏本,穿着显眼的孝服,像个傻子一样在午门外杵着。
一天过去了,没人理他。
两天过去了,还是没人。
三天、四天……
伯邑考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连门都进不去?难道这趟真的要白跑?老爹还在羑里受苦呢!
到了第五天,他依旧像个雕塑般站在那里,腿都快站麻了,心里的焦灼快把他烧穿。就在希望快要熄灭时,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伯邑考猛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官袍、气度不凡的大臣骑马而来。
亚相比干!纣王的亲叔叔,朝中难得的明白人!
伯邑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尘埃里,声音都哽咽了:“罪臣之子,西伯侯姬昌长子伯邑考,拜见丞相!”
比干一听“姬昌之子”,脸色一变,赶紧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扶起伯邑考:“哎呀!贤公子快快请起!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站在威严又冰冷的午门外,伯邑考顾不上拍灰,竹筒倒豆子般把憋了许久的话全倒出来:
“丞相!我父亲蒙您庇佑,才在羑里保住性命,这份恩情,我们姬家上下,世世代代都不敢忘!可七年了……七年啊!父亲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当儿子的,心都碎了!想着天子或许会念及父亲往日功劳,不忍他一直受罪……所以,我和散宜生大夫商量,把家里压箱底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全都带来进献给大王!只求能换父亲一条生路,让他这把老骨头能回乡安度晚年!万望丞相大人开恩,可怜可怜我父亲吧!您要是能促成这事,西岐百姓都得给您磕头烧高香!”
比干眉头紧锁,问:“公子带来的是什么宝贝?”他心里隐隐担忧,这时候献宝,未必是好事。
伯邑考赶忙介绍,带着一丝期望:
“都是祖传的镇国之宝!第一件,七香车!听说是老祖宗亶父传下来的,轩辕黄帝打蚩尤时用过!神得很,人坐上去,不用马拉人推,你想去哪儿,心念一动,它自己就跑去了!想去东绝不到西,比神仙驾云还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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