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四月二十九日,拂晓。
天色刚刚蒙蒙亮,一层薄雾笼罩着大地和江面。突然——
“咻——轰!!”
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黎明的寂静,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宜宾东门外的一处前沿阵地上炸响!
冲天的火光和硝烟瞬间腾起!
“炮击!炮击!找掩护!”
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声立刻在各处阵地上回荡起来。
“咻咻咻——轰轰轰!”
紧接着,更多的炮弹如同冰雹般从天而降!刘文辉部的炮兵阵地开火了!
数十门迫击炮,甚至还有几门老式的山炮,集中火力,对宜宾城外的前沿阵地、城墙、以及疑似指挥所和机枪工事的位置,进行了猛烈的炮火覆盖!
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动山摇!砖石木屑横飞,硝烟尘土弥漫,几乎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许多新兵被这从未经历过的猛烈炮火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战壕底部,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失声痛哭。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炮击过后步兵就要上来了!机枪手!准备好!”
李猛猫着腰,在交通壕里奔跑,一边躲避着四处飞溅的弹片和碎石,一边大声吼叫着给士兵们打气。
炮击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逐渐稀疏下来,转为重点打击和延伸射击。
就在这时,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可以看到黑压压的步兵线,如同潮水一般,从南溪方向涌了过来!刘文辉部的进攻开始了!
“敌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各级军官的吼声此起彼伏。
“机枪!开火!”
“哒哒哒哒……”
“砰砰砰……”
第九团阵地上的数十挺轻重机枪几乎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特别是那些部署在坚固工事里的重机枪,射击极其沉稳,形成了一道道交叉的火力网,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扫向冲锋的敌军!
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四军士兵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片倒下!
惨叫声、哀嚎声甚至压过了枪声!进攻部队的势头为之一滞。
然而,刘文辉的部队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并未因此溃退。
后面的军官挥舞着手枪,驱赶着士兵们利用地形,匍匐前进,同时他们的机枪和迫击炮也开始猛烈还击,压制守军火力。
“轰!”
一枚迫击炮弹准确地落在了一个机枪工事附近,虽然工事未被完全摧毁,但飞溅的弹片和冲击波还是将里面的两名射手炸成了血人!
“医务兵!医务兵!这里有人受伤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守军凭借工事和火力优势,顽强地阻击着进攻者。
而进攻者则依仗兵力优势和炮火支援,一波又一波地发起冲击,不断试图接近、突破守军防线。
枪炮声、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在宜宾城下汇聚成一曲残酷无比的死亡交响乐。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中午,又从中午鏖战至傍晚。
刘文辉部发动了不下五次团规模的猛烈进攻,重点攻击东门和北门外的高地及主要通道。
守军的压力巨大。
尽管占据工事优势,但敌军不要命般的连续冲锋和持续不断的炮火打击,依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许多新兵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在身边老兵和军官的带领甚至吼骂下,也渐渐开始机械地装弹、射击、投掷手榴弹。
残酷的战斗,正以一种血腥的方式,快速地淬炼着他们。
一处前沿阵地上,李拴柱浑身是血(大多是别人的),抱着一挺轻机枪,疯狂地向冲到阵地前几十米处的敌军扫射,嘴里不住地骂着:
“龟儿子!来啊!上来啊!老子请你们吃花生米!”
“营副!小心!”
旁边一个老兵猛地将他扑倒。
“咻——轰!”
一枚迫击炮弹几乎就在他们刚才的位置爆炸,尘土溅了他们一身。
“妈的!”
李拴柱推开老兵,吐掉嘴里的泥,爬起来继续射击。
城墙方向,刘青山指挥着二营和部分援军,依托城墙工事,用步枪和机枪精准地狙杀着试图靠近的敌军。
但敌人的炮弹也不时落在城墙上,造成守军伤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刘青山对身边的钱禄喊道:
“敌人的炮太厉害了!我们的兵很多都是被炮打垮的!”
钱禄冷着脸,一枪撂倒了一个远处的敌军军官,淡淡道:
“怕也没用。要么被炮打死,要么被冲上来的敌人打死。没有办法。”
工厂区外围,由陈小豆亲自坐镇。这里的工事最为坚固,机枪火力也最强。
进攻的敌军在这里撞得头破血流,尸体堆积如山。
但敌军似乎也认准了这里是块硬骨头,炮火尤其猛烈。
“告诉周福海!让他的人加快速度!尤其是机枪子弹,必须保证供应!”
陈小豆对着一个传令兵吼道。身后的工厂里,机器依旧在轰鸣,生产着维系这场防御战的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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