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后,一连几天,张阳都有些心神不宁。
处理军务、视察工厂、甚至在学校听课的时候,那个穿着蓝布旗袍、眼神冷静沉静的女医生的身影,总会不经意地闯入他的脑海。
他并非没有见过漂亮女子,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但林婉仪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不是在舞会上看到的摩登女郎,也不是乡下见过的淳朴村姑,而是一种独特的、糅合了知识分子的沉静、职业女性的干练以及在危难时刻迸发出的非凡勇气的复杂气质。
这种气质,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女性身上,显得尤为珍贵和耀眼。
“团座?团座?”
陈小果的声音将张阳从走神中唤醒。
“嗯?什么事?”
张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军事指挥班的课堂上,讲台上一位德国少校正在讲解战术地图的判读,而自己刚才显然溜号了。
陈小果压低声音,有些担忧地问道:
“团座,您没事吧?我看您这两天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上次刺杀的事情,还有点后怕?”
坐在另一边的刘青山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张阳摇摇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惦记上那位女医生了吧。
下课休息间隙,李栓柱凑过来,嘿嘿笑道:
“团座,我听说……你这两天派人天天往杨柳巷那家小诊所跑?咋子了?是看上那个漂亮女医生了嗦?”
张阳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林医生救了我的命,我是担心那些刺客可能会报复,牵连到她,所以才派人保护一下。”
李栓柱一副“我懂的”表情,挤眉弄眼道:
“要得,要得!保护!肯定是保护!团座您放心,兄弟们肯定把林医生保护得巴巴适适的!绝对不让那些龟儿子靠近一步!”
张阳懒得理他,但心里却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或许……或许可以找个由头,正大光明地去感谢一下?毕竟救命之恩,再怎么郑重感谢都不为过。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下午,张阳特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新军装(依然没有佩戴军衔),也没有多带随从,只让警卫员小陈提了一些礼物,再次来到了杨柳巷的林氏诊所。
诊所已经恢复了平静,被枪打坏的门板换了新的,地上的血迹也早已清洗干净。
此时正值下午,病人不多,只有一两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在等候。
林婉仪正坐在诊桌前,低头写着病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乌黑的发髻和白皙的颈项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她神情专注,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疑难。
张阳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打扰这份宁静。
还是林婉仪先察觉到了有人,抬起头来。
看到是张阳,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站起身,语气平和:
“张团长?您怎么来了?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张阳的身体,似乎在做职业性的检查。
“啊,没有没有。”
张阳连忙摆手,有些局促地走进诊所!
“我身体很好。林医生,我是专程来再次感谢你的。那天情况紧急,都没能好好向你道谢。”
他对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赶紧将手中的礼物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那是一些上好的茶叶、白糖、罐头和一些难得的西洋药品。
“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林医生务必收下。”张阳说道。
林婉仪看了一眼那些在当下堪称丰厚的礼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张团长,您太客气了。我真的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上次您留下的钱,已经足够赔偿损失了。”
她的拒绝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客套,仿佛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张阳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直接,一时有些语塞,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好硬着头皮说:
“林医生,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这点东西根本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林婉仪看着张阳诚恳又带着几分窘迫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张团长,我是医生。如果那天倒在门口的是别人,我一样会救。这并非是针对您的特殊恩情,您不必一直挂怀。这些东西,请您带回去吧,给更需要的人。”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清晰地划出了一条界线。
张阳感到一阵挫败,同时也更加欣赏她的品性。
不居功,不受贿,保持着独立和清高。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朴素但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的老妇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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