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诡影褪去,那令人牙酸的吸力骤然消失,实验室重归死寂,只余下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余韵。瘦驴瘫软在地,吐着舌头,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薛驼子最先缓过劲,独眼惊疑不定地在那恢复正常的黑曜石镜和瘫倒的玄真子之间来回扫视,嘴里念念有词:“映照彼端…吸魂夺魄…这镜子是个祸害,也是个宝贝啊…”
玉笋却没空管什么宝贝祸害。她半抱着玄真子,触手一片冰凉,还有黏腻的血。他那口强提起来的“蒜味清气”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此刻眼睫低垂,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灯灭。
“驼子!他…他好像不行了!”玉笋的声音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饿得发绿的脸色掺进了苍白。
薛驼子蹒跚过来,再次搭脉,眉头拧成疙瘩:“死不了!碧凝丹药力护着心脉呢。就是神识耗得太狠,身子又破布似的,得静养…可这鬼地方…”他环顾这间充斥着历史尘埃和诡异遗留的实验室,摇了摇头。
静养?在这?怕是养着养着就真成了悬壶门的研究标本。
玉笋看着玄真子毫无血色的脸,心头那股因为饥饿和恐惧交织的邪火猛地窜了起来。她轻轻将玄真子放平,猛地站起身,饿狼般的目光再次扫向那些瓶瓶罐罐和角落。
“我就不信!这么大个地方,连点人能吃的都没有!”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悬壶门的人难道都是喝风屙丹的神仙?!”
她不再小心翼翼,开始近乎破坏性地翻找。推翻腐朽的木架,砸开锈死的金属箱,指甲抠刮着石缝。
薛驼子看着她发疯,也没阻拦,反而若有所思:“唔…说起来,悬壶门人也是要吃饭的…他们的丹房或许不存吃食,但…药膳总该有点吧?比如…能直接补充元气的那种…”
这话如同火星,溅入了玉笋早已干涸的思维荒原。
补充元气?
她猛地停下动作,目光直勾勾地投向实验室中央那张巨大的石质实验台。台上固定着几具扭曲的兽类骸骨,看着就膈应。但她的视线却越过这些,落在了实验台本身——那上面布满了各种深浅不一的刻痕、凹槽,以及一些早已干涸的、颜色可疑的污渍。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抚摸过一道深陷的、边缘光滑的凹槽。那凹槽的形状…竟有些像是一条风干的…肉脯?
饿到极处,眼睛是会产生幻觉的。她仿佛看到那凹槽里曾流淌着琥珀色的蜜汁,浸润着某种灵兽的肉干,被地火慢慢烘烤,散发出诱人的…
她猛地甩甩头,把这荒唐的幻觉驱散。口水却不争气地加速分泌。
然而,就在她视线因饥饿而模糊晃动的瞬间,那些遍布实验台的刻痕、污渍、甚至兽骨扭曲的弧度,在她眼中竟开始扭曲、重组!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痕迹,而是构成了一幅幅断续的、诡异的…流程图?
她看到一幅“图案”:一个小人将一株散发着微光的草药投入凹槽,下方地火升腾;另一幅:草药融化,与另一种粘稠液体混合,被一根石杵反复捶打;再一幅:捶打成的膏状物被切割成块,放入另一个刻有奇异纹路的凹槽中烘干…
这根本不是炼药!这分明是…做饭!悬壶门式的、带着浓郁研究狂人风格的做饭!
她的“饿眼”,竟在极度渴望的驱使下,看穿了这实验台表面遗留的能量痕迹,窥见了昔日悬壶门人在此地进行“药膳”实验的残影!
“这…这是…”玉笋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薛驼子察觉异常,凑了过来:“丫头,发现什么了?”
“这台子…这台子它…”玉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手指胡乱点着那些痕迹,“他们在这儿…烤肉干!熬膏子!”
薛驼子独眼一眯,仔细审视那些痕迹,半晌,猛地一拍大腿(这次拍的是实验台):“能量留影! 是了!高强度的能量操作会在特定石质上留下印记,寻常看不见,须得特殊法门或…呃…极度专注的‘执念’才能激发!你这馋痨的‘饿念’,竟误打误撞成了钥匙!”
他兴奋起来,顺着玉笋所指的“图案”仔细观察解读:“投药…地火熔炼…石杵捣膏…嗯…这是‘凝元根’…那是‘地脉乳’…妙啊!以地火为灶,石杵为铲,这是在炼制‘元气肉脯’!大补之物!”
玉笋听得口水都快流成河了:“哪还有?!成品呢?!”
薛驼子眼神黯淡一下:“能量留影而已,东西早没了…”但他话音一转,又指向实验台另一个角落一片更复杂混乱的刻痕,“这里…好像还有别的…咦?这流程…”
玉笋顺着看去,饿眼迷离中,那处的痕迹再次“活”了过来。
她看到一个小人小心翼翼地将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粉末撒入一罐沸腾的、碧绿色的浓稠液体中。液体剧烈反应,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泡泡。小人赶紧用一根冰冷的玉棒搅拌,将其导入模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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