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灰岩镇,仿佛一步从荒原的死寂跨入了另一种形式的压抑。狭窄的街道蜿蜒如蛇,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混合着不知名的污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两侧是挤挤挨挨的低矮石屋,窗户狭小,大多用破烂的兽皮或木板遮挡,偶尔有低沉的交谈声、孩童的哭闹声、以及某种工具敲击的单调声响从里面传出。空气里混杂着汗臭、霉味、劣质酒精和隐约的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林小邪如同一条融入阴影的鱼,沿着墙根缓慢移动。他微微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耳朵捕捉着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的“伪装”很成功,那些偶尔从门缝后或阴影里投来的目光,大多带着麻木、警惕或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但很快就移开了——一个如此落魄的流浪者,身上榨不出二两油。
尽管处境艰难,林小邪的大脑依旧在高效运转,如同一个精密的数据采集器:
建筑结构与材料: 暗蓝色岩石是主要建材,开采自附近山脉,硬度中等,导热性差,适合本地昼夜温差大的环境。建筑工艺粗糙,缺乏排水系统。
能源与照明: 主要依靠火把和油灯,未见任何符文或灵能照明设施,说明此地修真文明水平极低,或者资源匮乏到无法普及。
居民状态: 大多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眼神浑浊,带着长期挣扎求生的疲惫与麻木。少数几个穿着相对整齐、携带武器的人,则眼神凶悍,行走间带着一股剽悍之气,显然是这里的“上层人物”或武装人员。
经济模式: 他看到了一个类似杂货铺的地方,用木棍支起的摊位上摆放着风干的肉块、粗糙的盐砖、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矿石和草药,交易似乎以物易物为主,偶尔能看到一种粗糙的、带着矿渣的金属片被用作货币。
权力象征: 他注意到,镇子中心区域有一栋相对高大、门口有守卫的建筑,屋顶插着那面黑底红纹的旗帜,想必是镇长的居所或权力中心。
“一个典型的、处于低生产力水平、弱肉强食法则显性的边境聚居点。”林小邪在心中快速建立了初步模型,“资源高度集中,底层民众生存艰难,武力是硬通货。”
遵循着在无数故事和现实中总结出的经验,林小邪将目标锁定在了一条稍微宽阔些的街道尽头,那里有一间门口挂着歪斜木质酒杯标志的石屋——毫无疑问,是酒馆。这种地方,永远是流言蜚语和情报交换的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畏缩和疲惫,然后低着头,掀开那块充当门帘的、油腻得发亮的兽皮,走了进去。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汗臭、酸腐酒气和烟草味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呼吸一窒。酒馆内部光线昏暗,只有柜台上一盏冒着黑烟的油灯提供着微弱照明。几张粗糙的木桌旁,零散地坐着些酒客,大多沉默地喝着一种浑浊的、冒着气泡的液体。几个穿着暴露、脸上带着职业性媚笑的女子穿梭其间,眼神却空洞麻木。
林小邪的出现,引起了几道目光的短暂注视,但很快又失去了兴趣。他找了个最角落、阴影最浓重的位子坐下,将身体尽可能缩起来,如同一个寻求片刻安宁的可怜虫。
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被称为“酸麦酒”的饮料——花了他最后几颗勉强能看的小石子(他从路边捡的,稍微打磨了一下)。酒液入口酸涩刺喉,带着一股霉味,但他还是小口啜饮着,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声响。
大部分谈话都是无意义的抱怨、吹嘘或是关于狩猎的琐事。但很快,靠近柜台的一桌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桌坐着三个男人,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一个精瘦如猴、眼神闪烁的矮个子,还有一个裹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容的人。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林小邪远超常人的感知,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黑荆棘’的人前几天又过去了,听说收获不小……”
“……哼,那群吸血鬼,好东西都让他们刮走了……听说这次弄到了几块‘暗影豹’的晶核,品质极高……”
“……小心点,别乱说……镇长大人和他们关系密切……”
“……‘腐毒沼泽’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大家伙’在活动,好几个狩猎队都没回来……”
“……是啊,没有‘净化符石’或者抗毒药剂,谁敢去那边……”
“黑荆棘” (疑似某个势力或商队)、“晶核” (确认有价值)、“镇长” (权力者)、“腐毒沼泽” (新的危险区域)、“净化符石” (可能存在的修真物品或技术)……一个个关键词如同拼图,在林小邪脑中组合。他尤其注意到了“晶核”和“净化符石”。
听到“晶核”的价值被确认,林小邪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衬口袋里的那两颗蝎尾犬晶核。这无疑是重要的资本。但“黑荆棘”和镇长的关系,让他心生警惕。贸然拿出晶核,很可能不是交易,而是招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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