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凿子,精准地敲碎了斗兽场内那死一般的寂静,也敲碎了屠夫心中最后一道名为“侥幸”的防线。
请柬?
屠夫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看着铁笼中那个神情淡漠、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年轻人,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不受控制地席卷了全身。
他不是人。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屠夫的脑海中叫嚣着。
泰坦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他亲手从西伯利亚的黑狱里“请”回来的终极杀戮兵器,是龙爷用来震慑所有宵小之辈的底牌。
曾经有三个手持微冲的职业杀手试图闯入这里,结果被赤手空拳的泰坦,硬生生撕成了三具不成人形的残骸。
可现在,这个不败的怪物,却像一头被宰杀的牲畜,悄无声息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而终结他生命的,仅仅是对方轻描淡写的一记匕首。
这不是战斗,这是解剖。
一种高级生命对低级生命,从结构、力量、到时机的全方位、碾压式的解剖!
“我……”屠夫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下意识地看向对讲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那么一个简单的按钮都按不下去。
他身后的几名安保人员,更是脸色煞白,握着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们手中的武器,在这一刻,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像是一块块烧红的烙铁,让他们感觉无比的讽刺。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此刻自己有任何异动,那个笼中的男人,会在他们扣动扳机之前,用那柄鬼魅般的匕首,割开他们所有人的喉咙。
林锐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屠夫。
这种无声的压迫,远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威胁,都更加令人窒息。
终于,屠夫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凌迟,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到墙边的内部通讯器前,用一种近乎是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吼道:“龙……龙爷!泰坦……泰坦他……死了!被……被他杀了!!”
通讯器里,一片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加可怕。
屠夫握着话筒,额头上的冷汗如瀑布般滚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知道,龙爷此刻的沉默,代表着的是滔天的怒火。
泰坦不仅仅是一个打手,更是龙爷权威的象征之一。
如今,这个象征被人如此轻易地打碎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通讯器里,才再次传来龙四海那听不出喜怒的、沉稳的声音。
“打开笼子。”
“把我们的‘贵客’,再请上来。”
“是……是!”屠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到铁笼的控制台前,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门锁。
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那扇隔绝着生与死的铁门,缓缓开启。
林锐迈步而出。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屠夫和那几名安保人员的心脏上。
当他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竟下意识地集体向后缩了一步,为他让开了一条通路。
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林锐的眼睛。
返回顶层的电梯里,气氛与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下来的时候,是屠夫等人主宰一切,空气中充满了戏谑与残忍;
那么现在,整个电梯轿厢,都被一种源自林锐的、冰冷而死寂的气场所笼罩。
屠夫等人挤在角落里,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惊扰了这尊刚刚完成一场血腥献祭的“神只”。
他们终于明白,龙爷为什么会用一个“请”字了。
……
“叮。”
电梯门再次在顶层的空中花园开启。
依旧是那片将整座城市踩在脚下的璀璨夜景,依旧是那盆造型苍劲的罗汉松。
龙四海,依然背对着他们,站在盆景前。
只是他手中,不再是那把金色的剪刀,而是一个小巧的白玉喷壶,正不疾不徐地为盆景的枝叶,喷洒着细密的水雾。
仿佛地下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屠夫走出电梯,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龙爷,属下……属下无能……”
“你确实无能。”
龙四海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却让屠夫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但错,不在你。”
龙四海放下喷壶,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越过了战战兢兢的屠夫,第一次,正视着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西装都没有一丝褶皱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不再有之前的审视与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欣赏。
“我低估你了。”龙四海缓缓开口,“泰坦的力量,足以掀翻一辆装甲车。我设想过你能赢他的无数种方式,或许是利用速度与技巧缠斗,或许是找到机会攻击他的关节,甚至是用某种同归于尽的方式险胜。但我唯独没有想到,你会用这种庖丁解牛的方式,一击致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