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坟场,山势缓和,林木葱郁。
梁奶奶的坟茔前,已经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李道公神情肃穆,看了看天色,又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主要男丁,沉声道:“时辰差不多了,属虎、属猴的,背过身去,莫要冲撞了。”
人群中,六叔梁建诚和一位堂叔依言转过身,背对坟墓。
李道公站在墓前,点燃了三炷香,对着坟茔作了三个揖,口中念念有词,大意是告知先人,今日吉时,子孙为您拾骨移居福地,祈请安宁,庇佑后人。
随后,他将香插在坟前。
“动土!”梁启山一声令下。
几位同族的叔伯早已做好准备,闻言立刻上前,用铁锹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
他们动作谨慎,尽量保持坟土的整体,避免损坏棺木。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气氛庄重而安静,只有铁锹接触泥土的沙沙声。
暗红色的棺木逐渐显露出来。李道公上前,再次焚香告知,然后示意开棺。
棺盖被缓缓撬开。
由于下葬已有六年,棺内只剩下一副完整的白骨。
几位叔伯在李道公的轻声指导下,戴上崭新的白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捡拾遗骨。
他们用特制的小刷子轻轻拂去骨骸上的泥土,然后按照从脚到头的顺序,将遗骨一块块取出,仔细地、按照人体结构顺序,安放入准备好的‘金坛’中。
整个‘拾骨’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简单的午饭过后,略作休整,众人再次出发,这次是前往另一座山,爷爷的坟茔所在。
爷爷在梁念初未出生前就已去世,早年拾骨后,原本安葬在父亲梁锦诚请人选的一处安稳之地,多年来家中也算平静。
然而,梁念初上高中那年,三叔梁忠诚听信了村里一个半吊子‘风水师’的蛊惑,相中了后山一块形如座椅、却被内行人称为‘将军挂剑’的险地,说是能催发横财,大富大贵。
当时三叔唯一的儿子在县城做生意,三叔便动了心思。
联合了同样在县城谋生、盼着财运的五叔梁俭诚,以及被那半吊子‘风水师’一句‘此地旺桃花’哄得晕头转向的光棍二叔梁实诚。
不顾父亲梁锦诚和四叔梁远诚、六叔梁建诚的强烈反对,强行将爷爷的坟迁到了那里。
父亲被气得不行,说那地方山石嶙峋,寸草难生,看似有势实则无气,且前无明堂是绝户的格局,绝非福地。
但三叔几人一意孤行,甚至扬言谁敢阻拦就动手。
六叔梁建诚气得要与他们拼命,被父亲死死拉住。
迁坟后不久,六叔便与六婶劳燕分飞。
更诡异的是,不到两年,三叔那个在县城生意刚有起色的儿子,突然就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孙子。
即便遭此巨变,三叔仍固执地认为是儿子命该如此,坚称爷爷的坟地是宝地,死活不肯再迁,二叔和五叔也因各自私心而阻拦迁坟。
如今,三叔已死,最大的阻力消失,二叔和五叔也再不敢出声。
来到爷爷的坟前,众人心情沉重。
这处坟茔与奶奶那边草木葱郁的景象截然不同,坟包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枯草,周围的石头都带着一种尖锐的戾气。
即使是不懂风水的人,也能感觉到此地的荒凉与不适。
仪式依旧由李道公主持动土、挖坟。
当那个略显陈旧、甚至边缘有些破损的‘金坛’被请出来时,在场知情的老人无不唏嘘。
李道公小心地打开‘金坛’的盖子,检查里面的骨骸。
只见坛内竟隐隐有一股阴湿之气,骨骸的颜色也显得暗淡。
李道公眉头微皱,示意帮忙的族老将骨骸请出,用高度白酒仔细擦拭、清理,去除晦气,然后再依序恭敬地放入一个崭新的、与奶奶那个一模一样的‘金坛’中,盖上红布。
整个过程,父亲梁锦诚一直紧抿着嘴唇,目光深沉。
四叔梁远诚不时叹气摇头。
六叔梁建诚则眼圈发红,别过脸去,肩膀微微抖动,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愤懑,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
二叔梁实诚和五叔梁俭诚则远远站在人群外围,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梁念初默默观察着此地残存的气场,心中冷笑。
那自学风水的煞笔只看了个粗浅的形煞,却不知此地龙脉已断,生气全无,反而积聚煞气。
不仅不旺财,反而克损人丁,招致孤寡。
爷爷葬于此,怎能安息?
又怎能庇佑子孙?三叔家的悲剧,六叔的婚变,皆是意料之中。
清理、安置妥当后,李道公再次焚香祝祷,向爷爷禀明今日为其移灵,明日与奶奶合葬于福地,请其安息。
随后,众人抬着爷爷的新‘金坛’,神情肃穆却又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轻松,返回村中。
当晚,在院子里设宴感谢所有前来帮忙的族亲和村邻。
父亲梁锦诚和几位叔叔挨桌敬酒,感谢大家的辛劳。
翌日,农历八月廿八,大吉,宜安葬。
大部队浩浩荡荡朝着牛角岭进发
众人来到牛角岭半山腰选定的吉穴前,老甘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取出那面古旧的罗盘,走到墓穴旁,再次仔细勘测起来。
只见老甘双脚不丁不八站定,双手平稳地托着罗盘,使其水平,然后缓缓转动罗盘外盘,让天池内的海底线与罗盘上的子午线重合。
他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指针的摆动,以及罗盘上各层刻度的对应关系,口中念念有词,复核着穴场的坐向、水口、峰峦的方位。
“坤山艮向,左水倒右,水出甲方,来龙庚酉……”老甘满意地点点头,收起罗盘。
吉时将至,李道公开始主持安葬仪式。
他在修葺整齐的墓穴前摆上香案,陈列三牲、水果、茶酒等祭品。
点燃香烛后,李道公手持一叠纸钱,一边焚烧,一边高声念诵着祷文。
内容主要是禀明土地山神,今日梁氏子孙奉先人灵骨于此安葬,祈求庇佑,并呼唤先祖魂灵归附此新居。
随后,李道公示意手捧‘金坛’的梁念祖和梁念初上前。
按照本地风俗,二次葬被视为“喜葬”,寓意先人骸骨洁净,灵魂安息,是子孙尽孝、家族和睦的体现,因此仪式虽庄重,但氛围并不过分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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