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心林考核的阴影还没散去,另一件让云小六头皮发麻的事情接踵而至——她那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终于要“召见”她了。
这位师尊,道号“逍遥子”,常年云游在外,宗门内关于他的传说比他的身影多得多。有的说他修为深不可测,已臻化境;有的说他性情古怪,行事全凭喜好;更有人说他收徒的标准匪夷所思,专挑“歪瓜裂枣”。云小六能被破格收入门下,在很多人看来,恰恰印证了最后一种说法。
接到传讯符时,云小六正在对着她的小菜园练习改良版“小云雨诀”,这次她努力控制,总算没再下泥点子,而是下了一场……毛毛雨,勉强把葱和辣椒叶子打湿了。听到师尊召见,她手一抖,最后一点灵力没控制好,“噗”一声,一朵巴掌大的乌云在她头顶凝聚,哗啦浇了她一个透心凉。
“完了完了,师尊肯定听说我在讲经堂睡觉、在百兽崖用烧鸡砸长老、还练些不三不四的法术了!”云小六顶着一头湿发,抱着锅,如同上刑场般,磨磨蹭蹭地跟着引路纸鹤,来到了逍遥子所在的“闲云峰”。
闲云峰果然人如其名,云雾缭绕,景色清幽,但……是不是太清幽了点?一路行来,别说童子仆役,连只灵兽都没见到。峰顶只有几间简单的竹屋,屋前一片开垦得歪歪扭扭的药圃,里面种的灵药长得随心所欲,高的高,矮的矮,还有几株明显是杂草,也混在其中长得欢快。
一个穿着宽大道袍、头发随意用根木簪绾着、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面容普通却带着几分懒散笑意的男子,正蹲在药圃边,对着一株蔫头耷脑的紫色灵草嘀嘀咕咕:“……小紫啊,争点气行不行?隔壁老丹头的七星草都结籽了,你还在这装死……”
这……这就是逍遥子?云小六瞪大了眼睛,这和她想象中仙风道骨、威严无比的师尊形象差距有点大。
“弟子云小六,拜见师尊。”她赶紧放下锅,有模有样地行礼,虽然心里在打鼓。
逍遥子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怀里抱着的锅和脖子上挂的五彩碎片上停留了一瞬,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眼睛一亮,抚掌笑道:“不错不错!锅是吃饭的家伙,不能丢!这石头……嗯,有点意思,哪儿捡的?”
云小六一愣,下意识回答:“坊、坊市,三块灵石一堆废料里挑的……”
“三块灵石?值!太值了!”逍遥子哈哈大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个分享秘密的小伙伴,“我跟你说,修行之人,眼光要毒!那些规规矩矩、灵气充沛的玩意儿,谁都知道是好东西,没劲!就得淘换这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指不定就是宝贝呢!”
云小六:“……” 她突然觉得,这位师尊,可能、大概、也许……跟她是一路人?
“听说你前几天,用烧鸡砸了戒律堂老三的脸?”逍遥子挤挤眼,一脸八卦。
云小六头皮一麻,赶紧解释:“师尊明鉴!是意外!是仙鹤扔的!”
“我知道是仙鹤扔的!”逍遥子摆摆手,笑得更加开心,“但主意是你想的嘛!有创意!戒律堂那几个老古板,整天板着脸,早该有人治治他们了!就是下次手法得隐蔽点,别被抓现行。”
云小六彻底懵了。这真的是师尊吗?不是哪个师兄冒充来逗她玩的?
“咳。”一声清冷的咳嗽自身旁响起。云小六这才发现,夜宸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闲云峰,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逍遥子看到夜宸,笑容收敛了些,但眼神依旧促狭:“哟,小夜宸也来了?怎么,怕我把你这小师妹带坏了?”他特意加重了“小师妹”和“带坏”几个字。
夜宸躬身行礼,语气平稳:“奉掌门之命,看顾云师妹修行,不敢懈怠。”
“知道知道,你就是太懈怠了。”逍遥子掏掏耳朵,浑不在意,然后又转向云小六,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两样东西,塞到她手里。
“呐,拜师礼。”
云小六低头一看,差点没拿稳。左手是一本页面发黄、边角卷曲、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的破书。右手是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大的、看起来像是用草编的……鸟窝?
“师、师尊……这是?”云小六声音都在抖。书没有名字就算了,这鸟窝是几个意思?让她孵蛋吗?
“书嘛,是为师早年游历所得,记录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你闲着没事可以翻翻,看不懂也没关系,看着玩就行。”逍遥子说得轻描淡写,“这窝嘛,可是个好宝贝!名曰‘随缘巢’,你滴血认主试试。”
云小六将信将疑,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鸟窝上。血液瞬间被吸收,那灰扑扑的鸟窝闪过一丝微光,随即恢复原状,但云小六感觉自己和它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这有什么用?”她忍不住问。
“有什么用?”逍遥子神秘一笑,“你往里放点东西试试?灵石、丹药、或者你那些亮晶晶的石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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