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欺负母亲,实在可恶!
宋清宁垂眸,进花厅前,吩咐红菱,“你出一趟府,找人去江家报个信,就说今天永宁侯府宴请贵客。”
“是。”红菱明白二姑娘的意思,立即领命下去。
宋清宁进了花厅,给婶娘们行了礼,便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宋清嫣磕头。
“母亲,女儿知错,这段时间女儿每天都很后悔,母亲,你骂女儿也好,责打女儿也罢,只要母亲能出了心里的一口气,怎么对女儿,女儿都没有怨言。”
宋清嫣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配着她额头上磕出的血,仿佛真的是诚心悔过。
她每磕一下,又高高抬头,刻意将她额头上的血展露人前。
这样明显的苦肉计,还是渐渐起了作用。
婶娘们眼里逐渐露出同情之色。
“好歹是个女儿家,女子重容貌,好好的一张脸,额头磕破了,万一以后留了疤,实在可怜。”
“是啊,她都这样了,想来是诚心悔过,陆氏,差不多就行了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
婶娘们替她求情,心里明显偏向了宋清嫣。
这正是宋清嫣想要的。
二婶说,父亲之所以不管她,还是因为下毒之事在生她的气,要让父亲消了气,才会为她撑腰。
首先要让陆氏松口原谅她,她勉为其难,使这一出苦肉计。
二婶说,没有哪个母亲会看着自己女儿流血无动于衷,就算陆氏心狠,请了这么多婶娘来,将她架在那里,她不原谅,便要落个心硬的恶名。
陆氏没得选。
宋清嫣抬头,留意陆氏。
却见她面无表情,始终不说话,仿佛没听见婶娘们的话。
“母亲……”宋清嫣开口。
“大小姐磕累了吗?如此轻易就累了,可见这诚心也不过如此。”陈妈妈打断她的话。
“……”
宋清嫣暗暗咬牙。
她想瞪陈妈妈,却最终化为娇软的哭声,继续磕头。
额头碰撞地面,柳氏听得心似在滴血。
嫣儿都这样了,陆氏竟还无动于衷,这般冷血!
婶娘们看陆氏的眼神越发指责,陆氏竟也似看不见,她真不怕落个心硬的恶名?
终于,柳氏忍不住说,“大嫂,嫣儿她流血了。”
她压着心中愤怒,声音轻柔,却很有力,足够挑起婶娘们对陆氏的口诛笔伐。
陆氏却一眼看向她,“弟妹心疼?也是,你向来心疼嫣儿,你事事以她为重,难怪她也喜欢你,事事听你的话。”
陆氏黯然叹息,揪着绣帕掩唇轻咳。
顿时让人想起那日陆氏吐出的那一口鲜血。
婶娘们回过神来。
她们怎么了?竟看宋清嫣磕头悔过,一点苦肉计,就同情起她来。
宋清嫣给陆氏下毒,那样的狠心,要置母亲于死地,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同情?
该同情的是陆氏。
被自己女儿下毒,伤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婶娘们当下明了。
“做女儿的,如此歹毒,是该好好悔过,磕破点血,哭一哭,也不能抵消陆氏被下毒受的罪。”
“苦主是陆氏,我们今天来,是因柳氏说今天侯府摆了席面,大家同宗妯娌婶侄小聚,本是其乐融融的事,大小姐这哭声太煞风景。”
婶娘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明白过来,柳氏请她们来,是要利用她们给陆氏施压。
还真差点儿被她利用。
宋清嫣哭声一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磕。
“怎么?不磕了?看来,大小姐也见得真心悔过。”陈妈妈说。
“……”
宋清嫣攥紧了拳头。
悔过?她凭什么悔过?
陆氏不疼她,她才下毒,是陆氏的错。
她对她好,她怎会给她下毒?!
她都已经这样委曲求全,哭着磕头,头都磕破了,她依旧丁点儿怜惜也没有。
陆氏果然不疼她。
宋清嫣不想使什么苦肉计了,要起身甩袖离去。
这时柳氏上前阻止了她。
“嫣儿是真心悔过的,大嫂,她今天专程来给你道歉,就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你什么时候原谅,她便什么时候停止。”
柳氏用力捏了捏宋清嫣的手臂,示意她继续磕。
宋清嫣不情愿。
可想到这些时日在江家受欺,她需要父亲为她撑腰。
权衡之下,只能继续。
“母亲,女儿是真心悔过。”宋清嫣继续哽咽着磕头。
却暗暗下定决心,等她翻身,摆脱了江家,首先就要找陆氏报今日这一腔怨气。
花厅里,磕头声伴随着哭声,听着惨烈。
但婶娘们眼底不再有同情之色,各自喝着茶,像是看戏。
陆氏也不喊停。
哭声磕头声,渐渐弱了,却依旧没停,直到宋清嫣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柳氏惊慌失措,张罗着找大夫。
恰在此时,门房来报,“夫人,江家夫人递了拜帖。”
来了!
宋清宁挑眉,看向母亲,正和母亲视线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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