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一阵轻柔的推搡和呼唤将他从浅眠中惊醒。
“岁安,岁安?该起来了。”
岁安猛地睁开眼,一时间有些恍惚。
映入眼帘的是清欢的脸,已经洗漱干净,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她眼神清澈,语气柔和,仿佛昨夜那个歇斯底里的人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早餐我端上来了,快去洗漱一下,趁热吃。”
她说着,还伸手理了理他睡乱的头发。
岁安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里没有任何被打的痕迹,只有睡眠不足的僵硬感。
是梦?
昨晚那持续数小时的折磨,难道全都是他做的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还是说……清欢她……失忆了?
“发什么呆呢?快起来呀。”
清欢见他不动,又笑着催促了一句。
岁安机械地起身,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
镜子里的人,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脸色疲惫,清楚地告诉他昨晚的一切并非虚幻。
可是门外那个神色如常、甚至准备好早餐的清欢,又该如何解释?
他带着满腹的疑窦走出卫生间。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和馒头,冒着热气。
清欢坐在对面,小口喝着粥,见他出来,抬头对他笑了笑:
“快吃吧,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岁安沉默地坐下,拿起筷子,食不知味。
他偷偷观察着清欢,她举止从容,偶尔还会跟他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比如“这咸菜味道还行”、“楼下那棵桂花树好像要开了”。
绝口不提昨夜半分。
这种刻意的“正常”,比昨晚直接的爆发更让岁安心底发寒。
他快速地吃完了早饭,只想尽快离开。
他拿起工具袋,走到门口,习惯性地想叫清欢一起,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昨晚她反复无常的折腾,以及此刻这诡异的平静,都让他心有余悸。
他不敢再将她带到那个可能刺激到她的工作环境里。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坐在桌边、慢条斯理收拾碗筷的清欢:
“我……先去工地了。”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说“我们走吧”,或者询问她的意愿。
清欢收拾碗筷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那温婉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甚至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
“好,你去吧。路上小心。”
岁安没有看到,在他转身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她眼底那迅速积聚的阴霾。
岁安几乎是逃离了酒店。
清欢那张温柔带笑的脸,与昨夜黑暗中扭曲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让他一阵阵恍惚。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混乱的画面驱散,将注意力强行拉回到即将开始的工作上。
工地依旧是一片繁忙喧嚣的景象。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机器的轰鸣,工匠们的吆喝,这些熟悉的声音此刻反而成了一种慰藉。
在这里,有明确的规则,有可以解决的问题,有看得见的进度。
不像在那个房间里,一切都如同迷雾,让他无所适从。
“萧工,早!”
王大力远远看到他,便热情地打着招呼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今天气色好像有点……没休息好?”
他仔细看了看岁安,关切地问了一句。
岁安勉强笑了笑,含糊道:
“还好。今天按计划继续,先把北区那几个景观石墩的基座定位确认一下。”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家中的状况,只能迅速将话题引向工作。
“好嘞!都准备好了,就等您来定夺。”
王大力也是个明白人,见岁安不愿多谈,便不再追问,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投入到具体的事务中,岁安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拿着图纸,和王大力以及几个小组长在工地上穿梭,测量、放线、讨论基座的承重和与周围景观的协调性。
他很快就将几个存在争议的点位确定了下来。
工匠们看到他都恭敬地打招呼,眼神里是尊重。
有人向他请教一个复杂弧面的雕刻技巧,他立刻拿起工具,蹲在地上,一边画示意图一边讲解。
在石雕的世界里,他是掌控者,是那个能让冰冷石头焕发生命的“萧工”。
这种价值感,是他此刻急需的精神支撑。
在工作间隙,当他停下来喝水,清欢那双带着笑却莫名空洞的眼睛,总会不经意地闯入他的脑海。
他下意识地会朝酒店的方向望一眼,尽管知道什么也看不到。
中午休息时,他和几位专家以及王大力等人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大家谈论着工程的进展,交流着各自领域的趣事,气氛轻松。
陈继学老先生还关心地问了句:
“萧专家,这两天没见你爱人过来啊?”
岁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平静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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