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废寺上空的浓烟,在焦土断垣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京兆尹带着仵作和衙役赶到时,萧逐渊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现场勘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几只乌鸦在焦黑的梁木上盘旋,发出不祥的啼鸣。
寺内共有尸体二十八具,其中七人是苏家死士,其余都是我们的人。严锋低声禀报,他用未受伤的手臂指着地上的痕迹,根据现场判断,在爆炸前这里应该还有第三方人马出现。看这些脚印,是从西侧围墙翻入的。
萧逐渊蹲下身,指尖掠过地面上几不可见的痕迹:脚步很轻,都是高手。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被熏得乌黑的金属扁盒上,立即将证物送回府中,你亲自护送。记住,除了你我,不得让第三人经手。
严锋领命而去。萧逐渊这才转身看向一直守在寺外的时若。她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清明,手中紧紧攥着那半块从苏云裳手中取回的玉佩。她的裙摆沾满了灰烬,发间还带着爆炸时飞溅的泥土。
我们该进宫复命了。他轻声道,伸手为她拂去鬓角的尘土。
辰时三刻,养心殿
景帝仔细听着萧逐渊的禀报,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规律地敲击,那节奏让人莫名心慌。
所以,苏文渊临死前不仅承认了毒杀端敬皇贵妃,还提到了...玉玦?景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
萧逐渊垂首应答,刻意避开景帝审视的目光,臣在苏文渊身上找到了半块刻着字的玉玦,还有半块纹路特殊的。他说...陛下比谁都清楚这个秘密。
殿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景帝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晨光中流转着威严的光泽。他踱步到窗前,望着宫墙外渐次苏醒的京城。
逐渊啊...良久,景帝才悠悠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捉摸的深意,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苏文渊伏法,案便可以了结了。你和时若都受了惊吓,好生休养几日。朕会让太医院送些安神的药材过去。
这话说得温和,却是不容置疑的旨意——到此为止,不许再查。
午时,萧府书房
时文正用特制的放大镜仔细端详着书案上的两半玉玦,眉头紧锁。
这云纹玉玦的雕工,确实是宫廷造办处巅峰时期的手艺。他沉吟道,指尖轻轻抚过玉玦上细腻的纹路,你们看这云纹的走势,每一道弧度都恰到好处,这是已故的玉雕大师顾师傅的独门手法。但据我所知,造办处已经有二十年没有雕刻过这种纹样了。
为什么?时若追问,同时熟练地调配着清洗玉玦的药水。作为医者,她对处理各种材质的器物自有心得。
因为先帝在位时,这种纹样被列为禁忌。时文正压低声音,下意识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永和二十三年,也就是二十年前,先帝下旨禁止再造此类纹样的玉器。据说...与一桩宫廷秘案有关。
就在这时,严锋匆匆进来,递上一封密信:世子,我们在苏文渊城南的一处秘密据点找到了这个。据点已经被搬空,这封信是藏在墙缝里的。
萧逐渊展开密信,泛黄的纸张上只有寥寥数语,墨迹却深浅不一,显是仓促间写就:玄武已警觉,暂停一切往来。待风头过去,再图后计。切记销毁此信。
玄武...萧逐渊反复咀嚼着这个代号,眼神渐冷,看来这就是苏文渊背后的人了。
时若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药匙:父亲可知道,朝中有谁的代号或者别号与有关?
时文正沉思良久,花白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朝中重臣的别号我都知晓,没有与相关的。不过...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玄武在五行中属水,主北方。而太后娘娘的长乐宫,正好在皇宫的北面。
书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只听得见窗外渐起的风声。
未时,长乐宫
太后对时若格外亲切,特意让宫女端来她最爱吃的芙蓉糕。殿内熏着昂贵的龙涎香,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好孩子,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太后拉着时若的手,指尖冰凉,你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看见你现在这般出息,不知该有多欣慰。她轻轻抚摸着时若的手背,目光却锐利如刀,她啊,就是太过聪明,又不够聪明。若是懂得适时装糊涂,也不至于...
话说到一半,太后突然停住,转而道:如今苏文渊已死,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这朝堂上的事,就让男人们去操心吧。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安心相夫教子的好。
从长乐宫出来,时若敏锐地注意到廊下几个宫女正在窃窃私语,见她出来立即散开。其中一人手腕上戴着的银镯,样式很是特别。
太后似乎很想让我远离朝堂纷争。时若轻声对萧逐渊说。
不是远离,萧逐渊目光深邃地回望长乐宫朱红色的大门,是警告。
酉时,萧府
暮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却彻夜未熄。时若将日间在长乐宫闻到的药味仔细分析,在纸上写下一串药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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