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公园边缘的灌木丛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掩盖着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苏然瘫软在冰冷潮湿的草地上,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碎玻璃,星核的裂痕在过度透支和下水道能量冲击的双重打击下,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意识在黑暗的边缘剧烈沉浮。影单膝跪地,肩头的伤口因剧烈的奔跑和拖拽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渍在深色作战服上洇开更大一片,他快速用新的绷带进行压迫止血,动作因疼痛而略显僵硬,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寂静却危机四伏的公园。
最令人心惊的,是伏在苏然怀中、眉心正散发着稳定而纯净金色星辉的星痕。那光芒不再闪烁不定,而是如同呼吸般缓缓脉动,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韵律,将周围一小片区域照亮。光芒中,少女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正处于某种深层次的觉醒或与无形力量的沟通之中。她与苏然怀中那同步共鸣的星枢之钥碎片,共同构成了一片微弱却不容忽视的能量场,在这被蚀灵阴云笼罩的夜空下,如同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光点。
“她的状态……在变化。”影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这光芒……像是在对抗周围的蚀灵力场,又像是在……引导着什么。”
苏然艰难地抬起沉重如铁的眼皮,看向星痕。那温暖的光芒似乎也稍稍缓解了他灵魂层面的撕裂痛楚,让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气力。“零号掩体……必须……尽快……”他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影点头,目光投向公园中心那片在紫绿色天幕下显得格外阴森的黑松林,假山群的轮廓隐约可见。“入口就在假山群最大的‘飞来峰’下方,直线距离八百米。但这最后一段路,可能是最危险的。”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将星痕重新背在自己相对完好的右肩上,左手持枪,看向苏然,“还能走吗?”
苏然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试图站起,却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极度的虚弱和伤势已经超出了意志力能抗衡的极限。
影眼神一暗,没有犹豫,俯身将苏然的左臂架在自己脖子上,用几乎是将他半拖起来的姿势。“坚持住,就快到了。”
三人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灌木的阴影中蹒跚前行。公园里异常寂静,连夏虫的鸣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和远处城市隐约传来的、愈发密集的警笛与爆炸声,衬托出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蚀灵能量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让人胸闷欲呕。
影凭借高超的潜行技巧和对地形的精准记忆,避开可能设有监控或感应器的路径,专挑最隐蔽的树林和土坡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神经紧绷到极致。苏然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影身上,意识模糊,全靠本能迈动脚步。星痕眉心的光芒则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稳定地指引着方向,也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着周围可能存在的能量探测。
八百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当他们终于抵达假山群脚下,找到那块刻着模糊“险”字、被藤蔓半掩着的巨石时,三人都已到了极限。
影快速清理掉藤蔓,在巨石底部摸索着,找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带有九宫格按键的金属面板。面板锈蚀严重,但按键下的指示灯还微弱地亮着。他按照记忆中“观星者”档案记载的最高权限密码,快速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数字和符号组合。
“嘀——咔哒。”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后,巨石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沉闷声响,紧接着,巨石侧面一道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石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漆黑冰冷的混凝土阶梯通道。一股带着陈年灰尘和机油味的冷风从通道深处涌出。
“进去了!”影低喝一声,架着苏然,迅速闪入通道。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危机暂时隔绝。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影战术手电的光柱切割着黑暗。阶梯陡峭向下,墙壁是厚重的混凝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走了约几十米,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需要液压开启的防爆密封门。影再次输入密码,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嘶嘶声,大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约两百平米的地下空间。应急照明系统自动亮起,发出惨白的光线。这里与其说是掩体,更像一个被时光遗忘的、上世纪六七十风格的指挥中心兼安全屋。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已经泛黄的城市地图和星辰图谱,靠墙摆放着几排老式的无线电设备、示波器和布满按钮的控制台,虽然落满灰尘,但许多仪器的指示灯竟然还亮着,发出微弱的运行嗡鸣。角落里有简单的行军床、储备着压缩食品和饮用水的货架,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带有空气过滤系统的卫生间。
“到了……”影将几乎昏迷的苏然小心地放在一张行军床上,自己也脱力地靠坐在墙边,剧烈喘息。星痕被他轻轻放在另一张床上,她眉心的光芒在进入这个相对“洁净”的环境后,似乎更加稳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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