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这才只是开始。如今我就像那箭靶子,立在了这里。明的、暗的,只会越来越多。”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几个正在洒扫的、属于棠梨宫的粗使太监和宫女。
他们看似在认真做事,但眼角的余光,是否也正悄悄地观察着东配殿的动静?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别人的眼线。
傍晚时分,正殿的含翠又来了,这次是送来一碟新做的桂花糕,说是安小媛瞧着不错,让送过来给朱婉清尝尝。
这看似是寻常的关怀,但朱婉清却品出了不同的意味。
她恭敬地谢过,让瑞珠收下。
含翠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微笑着,仿佛闲聊般说道:“才人小主今日辛苦了。这宫里人多眼杂,有时候,没事在自个儿宫里看看书、做做绣活,反倒清净。我们小媛就常这么说。”
朱婉清心中一动,再次道谢:“多谢姐姐提点,也请代我谢过小媛关怀。妾身明白了。”
含翠这才笑着退下。
安小媛这是在再次提醒她,要低调,要耐得住寂寞,减少不必要的走动和交际,以免授人以柄,或者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夜色渐深,棠梨宫内外一片寂静。
朱婉清却毫无睡意。
白日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都清晰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她已不再是局外人,而是正式成为了这后宫棋局中的一子。
有人视她为潜在的盟友,有人视她为需要打压的对手,更多的人则在观望,看她这颗棋子,最终会落在何处,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她抚摸着袖中那块温润的青玦,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绪渐渐平复。
祖母的叮嘱言犹在耳,那神秘玉簪的存在也让她心中稍安。
“众妃打量暗审视”,这并非坏事。
这至少证明,她拥有了让他人不得不正视的“价值”。
接下来的路,便是要在这些审视与算计中,巧妙地周旋,谨慎地落子,既要保全自身,也要伺机而动。
她吹熄了灯烛,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望着帐顶模糊的绣纹。
黑暗之中,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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