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前往U17训练营的专车上
天色未明,晨雾氤氲。凌羽真独自坐在前往U17训练营集合点的专车上,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声。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尚在沉睡中的城市街景,心情平静中带着一丝对未知挑战的期待。
他下意识地伸手进背包侧袋,想拿出耳机,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个与耳机硬壳触感截然不同的、略显柔软的方形物体。他微微一愣,将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淡黄色的、印着可爱草莓图案的信封,没有署名,但封口处被仔细地粘好,边缘甚至有点被笨拙地捏皱的痕迹。凌羽真看着这个陌生的信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确认这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忽然,他想起昨天深夜,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房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又关上的声音,还有那个熟悉的、像小动物一样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当时以为是做梦,或者是母亲进来查看,便没有在意。
是慈郎。
是那个昨晚抱着他胳膊、絮絮叨叨直到深夜才睡着,呼吸均匀地喷在他颈侧的家伙。是那个在黑暗中,用带着睡意、模糊不清的声音反复嘟囔“真酱一定要回来哦”的家伙。
凌羽真的指尖在信封上停顿了片刻,然后小心地、沿着粘合处轻轻撕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是带着淡淡香味的便签纸,上面用彩色水笔画满了小小的网球、草莓和睡觉的绵羊图案,字迹歪歪扭扭,但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有些地方墨迹被水滴晕开了一点点。
“给最最最喜欢的真酱:
真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对不起,偷偷放信吓到你。我昨天晚上其实没有真的睡着,我偷偷醒着来看。
想到真酱要去好远的地方,要好——久都见不到,我这里(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箭头指向心脏位置)就好难过好难过,比吃不到草莓蛋糕还要难过一百倍。训练的时候睡觉摔倒没人扶我起来了,迷路了也没人带我回家了,晚上也找不到人抢被子了(虽然每次都是真酱帮我盖好)。
可是,我知道真酱是去变得更强,像迹部说的那样。所以,我会努力不哭的!我会好好训练,尽量不偷懒睡觉(唔…尽量啦),等真酱回来的时候,要让你看到一个超——级厉害的慈郎!
还有…还有一件最重要最重要的事!
真酱,我好像…不只是想和你一起打网球,一起吃蛋糕,一起睡觉了。
我好像…是像电视里说的那种‘喜欢’。
是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只有真酱才可以的那种喜欢。
所以…所以…
等真酱回来以后,可不可以…和我‘交往’试试看?
就是那种,可以牵手,可以…可以亲亲(写到这里字迹特别乱,还画了个爆炸的草莓)的交往!
我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都会等!
你要好好吃饭,不要受伤,要记得想我!
全世界最喜欢真酱的 慈郎”
信的最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傻乎乎笑着的绵羊笑脸。
凌羽真一字一句地读完,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甚至有些泛白。他低下头,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车厢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他似乎比平时稍微急促了一点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初升的朝阳恰好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穿透晨雾,洒在他的侧脸上,也落在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上。那是一个极其清浅、却真实无比的、带着暖意的笑容。
这个笨蛋。
写信告白,居然还用画草莓和绵羊的便签纸。字写得歪七扭八,错别字也有几个。
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被这封幼稚又真诚的信,塞得满满的,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起昨天下午,在慈郎来他家之前,他独自去商场精心挑选的那只毛茸茸的、琥珀色眼睛、表情憨憨的白色小绵羊玩偶,以及那家慈郎最喜欢的甜品店限定的、铺满了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他悄悄把玩偶和蛋糕放在了慈郎房间的床头柜上,还留了一张简单的字条:
“替我看着你睡觉。蛋糕记得吃。等我回来。—— 真”
当时他只是想着,留个念想,让那只爱睡觉的绵羊不至于太孤单。现在想来,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无言的回应了吧。
凌羽真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回那个草莓信封里,然后郑重地收进了背包最内侧、贴近胸口的口袋。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以及那份因为遥远某处一个人的心意而变得格外清晰的温暖。
列车飞驰,载着他驶向未知的挑战和更强的未来。但这一次,他的旅程不再仅仅是关于网球和胜利,还连接着一份在东京、在那个总爱睡觉的少年房间里,静静等待着他的、甜蜜的约定。
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照亮了前路。凌羽真睁开眼,目光坚定而清澈。他会变强,然后回去。去见那个,全世界最喜欢他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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