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光柱冲天而起,脚下的冰台持续下沉。叶璃的手还握着剑柄,那股吸力越来越强,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拉进海底深处。谢无妄撑着地面的手指用力,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混进冰裂中,他抬头看她一眼,声音沙哑:“阶梯……在动。”
话音刚落,光柱中的阶梯忽然扭曲,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一寸寸消失在半空。下一瞬又重新浮现,位置却偏移了数尺,仿佛不受时间控制。
叶璃皱眉,心焰罗盘在血脉里剧烈震颤,不是预警,也不是记忆碎片浮现的前兆。它开始转动,缓缓旋转到第九个刻度,与其他八个点连成环形。九个位置同时亮起,对应着天穹之上即将连珠的九星。
她闭眼感应,罗盘没有给出画面,只有一行字直接映入意识——**心焰同频**。
她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不是靠血就能开的。”她说,“需要同步。”
谢无妄抬眼看她:“什么同步?”
她没回答,只是将左手从剑柄上收回,转而伸向他。他愣了一瞬,随即明白,抬起右手与她相扣。掌心贴合的刹那,两人体内同时有了反应。
她体内的狐火顺着经脉奔涌,不再是灼烧般的痛楚,而是有节奏地跳动,如同心跳。他甲胄上的符文也亮了起来,紫电微闪,竟与她体内罗盘的频率一致。一蓝一紫,两条光流从他们身上升起,在空中交汇。
天地静了一瞬。
风停了,海也不再翻涌。焦黑的碎冰悬浮在半空,连飘散的烟尘都凝住不动。
一道身影从光柱顶端缓缓降下。
白衣赤足,长发如墨,额间一点朱砂。初代月神的虚影立于虚空,目光扫过二人,声如洪钟:“唯有双生者,可开启回廊。”
叶璃指尖发麻。她能感觉到,这不是幻象,也不是记忆投影。这是法则的宣告,是封印本身在回应他们的存在。
谢无妄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接下来怎么做?”
虚影抬起手,掌心向下压去。
海面轰然炸开,不是裂缝,而是一个巨大的金色旋涡从深渊底部升腾而起。漩涡中心直通海底最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座巨门轮廓,正是阶梯的终点。金光流转,像是某种古老阵法正在启动。
“那是……回廊核心?”叶璃问。
虚影未答,只是缓缓消散。最后一道余音在空中回荡:“心火为引,同频为钥,缺一则灭。”
话音落下,两人脚下的冰台彻底崩解。
他们站在漂浮的残块上,四周海水被金色旋涡排斥在外,形成一个巨大的空腔。旋涡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是由无数符文拼接而成的通道。越往深处,光芒越暗,最后完全隐入黑暗。
谢无妄低头看自己甲胄,符文仍在闪烁,但节奏已经开始紊乱。他体内的雷能几乎耗尽,刚才那一击已经透支了全部力量。现在维持护体电弧的,只剩下意志。
“我能撑住。”他说,“你别分心。”
叶璃点头。她重新看向罗盘,那九个刻度依旧亮着,但指针不再转动。它固定在正北方向,指向旋涡最深处。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罗盘不只是指引。”她低声说,“它是钥匙的一部分。”
谢无妄侧头看她。
“它藏在血脉里,只有我能看到。但它响应的是你的能量。没有你,它不会激活到这一步。”她顿了顿,“我们两个,才是完整的‘心焰罗盘’。”
他沉默片刻,冷笑一声:“所以命运非得把我们绑在一起?”
“不是命运。”她说,“是规则。它不允许单人开启。”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言。
叶璃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触碰剑柄。这一次,她没有注入灵力,而是让心焰罗盘与自己的心跳同步,引导狐火以特定频率震荡。谢无妄也闭上眼,调动残存雷能,让甲胄符文与她共振。
蓝与紫的光流再次升腾,这次更加稳定,交织成一条螺旋光带,缠绕着剑柄向上延伸,最终没入金色旋涡。
旋涡转动加快。
海底巨门传来沉重的声响,像是锁链断裂,又像是齿轮咬合。整个海域都在震动,远处尚未散尽的黑雾被强行撕开,露出一片澄净夜空。
九星开始连珠。
第一颗星亮起时,叶璃感到经脉再度灼痛。第二颗亮起,谢无妄的右臂开始渗血。每多一颗星点亮,他们的负担就加重一分。
但他们没有停下。
当第七颗星归位,罗盘突然投射出一道金线,从她胸口射出,直指谢无妄心脏位置。金线穿透他的甲胄,在体表形成一个古老的符文图案。与此同时,她自己身上也浮现出对应的纹路,一正一反,如同阴阳互补。
“第八星要来了。”谢无妄咬牙,“准备承受冲击。”
叶璃点头,双脚分开站稳。她将剑柄横在胸前,双手紧握,狐火覆盖其上。谢无妄也将雷锤举过头顶,残余电弧凝聚成球。
第八颗星亮起。
一股巨力从天而降,砸在他们身上。叶璃膝盖一弯,差点跪倒,被谢无妄一把拽住肩膀拉起。他的甲胄发出裂响,肩部护板直接崩飞,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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