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刚才那番歇斯底里的发泄,如同退潮的海水,只留下更加空旷冰冷的沙滩。改变历史?拯救世界?他现在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连今晚能不能找到一个不被骑兵踩踏、稍微干燥点的角落蜷缩着睡觉都是天大的奢望。那些小说里穿越者甫一落地便意气风发、奇遇不断的桥段,对他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天方夜谭。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一只被无形大手随意丢进历史车轮下的蝼蚁,连挣扎都显得可笑,随时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背后那把破剑的剑柄。入手冰凉粗糙,剑柄上缠绕的麻绳早已磨损断裂,露出底下廉价木材的原色。他用力,想将这唯一陪伴自己的“伙伴”拔出来看看,或许它能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然而,剑身仿佛与同样生满铜绿、锈蚀严重的剑鞘焊死了一般,只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纹丝不动。
“连你也欺负我?”张天落对着破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随即又涌上一股强烈的自暴自弃,“算了,拔出来又能怎样?砍柴都嫌钝,砍人?怕是连人家那层皮甲都蹭不破……” 他想象着自己举着这把锈剑冲向骑兵的场景,画面滑稽得让他想哭。
这自嘲的念头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意外地激起了一点微澜。看着那锈迹斑斑的剑鞘,一个荒诞的、带着点破罐破摔意味的念头突然蹦了出来:“妈的,与其在这烂泥里发霉等死……何不找个大侠?好好‘玩玩’?至少,跟着大侠……兴许能混口饱饭?” 这个念头毫无逻辑,纯粹是绝望中的异想天开,但奇怪的是,它像一缕微弱的光,竟让张天落死气沉沉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心情诡异地稍微好了一点点。
就这么定了!他给自己找了个无比牵强的目标。
目光投向那几个骑兵远去的方向,烟尘尚未完全散尽。张天落又犹豫起来,下意识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铜钱。那铜钱样式古意盎然,边缘磨损得光滑,显然不是当朝流通之物,更像是他不知从哪个“前世”夹带过来的纪念品。他把铜钱抛向空中,铜钱翻滚着落下,在泥地上弹了一下,静静地躺倒。他凑过去瞧了瞧模糊不清的正反面,似乎下了决心,转身朝着与骑兵相反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他又猛地顿住,一拍脑门:“哎哟我去!” 他急急忙忙跑回去,从泥地里拾起那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擦掉泥水,重新揣回怀里。“蠢死了!正反面代表哪边都还没想好呢!” 他懊恼地嘀咕着。再扔一次?似乎又显得太多余,像是在乞求命运的怜悯。他烦躁地甩甩头,像是要甩掉这些无谓的纠结,最终一咬牙,还是朝着那几个骑兵远去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了泥泞的道路。“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日头渐渐爬高,接近中天,灼热的阳光炙烤着湿气蒸腾的大地。张天落走得口干舌燥,腿脚酸软。就在他几乎要再次瘫倒时,前方路边的景象让他猛地一个激灵,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道路中央及两侧,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马尸体!破碎的皮甲、折断的兵器、凝固发黑的血迹混杂在泥泞中,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死亡气息。就在这片修罗场的中心,一个人影,拄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半跪在地上,正剧烈地喘息着。那人身上同样伤痕累累,甲胄破损,浑身浴血,仿佛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
张天落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期待成真!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尖细变形:
“大侠!你……你是大侠吗?!”
那人闻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紧锁。他眨巴了几下被血污和汗水糊住的眼睛,视线似乎才艰难地聚焦在张天落身上。干裂起皮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水……大侠……想喝水。”
张天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哦!哦!水!有水!” 他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环顾四周,终于在稍远点的一个低洼处找到了还算清澈一点的积水。他手忙脚乱地摘下自己破帽子当容器,舀了满满一帽壳水,小心翼翼地端到那人嘴边。
那人就着他的手,贪婪地大口吞咽着,冰凉的清水滋润了几乎冒烟的喉咙,他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哼。喝完水,他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但支撑身体的刀依旧在微微颤抖。
“坐……”他又挤出几个字,“大侠……想坐下。”
张天落赶紧放下帽子,小心翼翼地架住那人没受伤的胳膊,费力地将他搀扶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路边一块相对干燥、没有血污和尸体的草地上,让他慢慢坐下。
刚坐下,喘息稍平,那人的目光又投向张天落,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指使:“饿……大侠……想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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