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雨下了整整一夜,晨光没等来,倒让偏殿的青砖沁出了凉意。秦风坐在案前,窗棂半开着,雨丝斜斜飘进来,落在摊开的《孙子兵法》残卷上,他赶紧用袖口擦了擦,竹片上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的篆字,被水汽浸得更清晰了,墨迹里还透着前朝博士官留下的细痕 —— 这卷是张博士昨天送来的,说是从周王室遗址挖出来的孤本,比宫里藏的刻本更完整。
偏殿的陈设比三天前更满了:靠墙的竹书架上,除了之前的《尚书》《周易》,又多了几卷兵法典籍,最上面是《吴子》的拓片,用红绳捆着,旁边还放着蒙恬送来的北境地形图,图上用墨点标着匈奴常出没的山口;案上摆着块新磨的松烟墨,砚台里的墨汁还冒着细泡,旁边是始皇赐的旧锄头,锄头上的锈迹被秦风用布擦了擦,露出里面的铜色,放在案角像个镇纸,提醒着他注解兵法不是空谈,是要用来护百姓、守边疆的。
“大人,该用早膳了。” 小李子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漆盘,里面是粟米粥和蒸枣,还冒着热气,“外面雨大,御膳房特意多蒸了枣,说能暖身子。” 他把漆盘放在案边,眼神悄悄瞟了眼《孙子兵法》,小声说,“刚才我去拿膳的时候,看见李廷尉府的人在偏殿外晃悠,手里还拿着竹简,像是在记什么。”
秦风捏着鹿骨笔的手顿了顿,心里一凛 —— 李斯果然没放过他,连研读兵法都要盯着。他没露声色,只是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压下心里的烦忧:“知道了,你以后看见他们,不用管,也别跟别人说。” 见小李子点头要退,他又补充,“对了,你去把张博士昨天送的《吴子》拓片拿来,我要对照着看。”
小李子应着去了,很快捧着拓片回来。秦风展开拓片,上面 “内修文德,外治武备” 八个字格外醒目,是《吴子?图国》里的核心句。他指着这八个字,对小李子说:“你看,这‘文德’就是让百姓过好,‘武备’就是练强兵,跟咱们之前做的《秦民要术》《边民册》是一个理 —— 只有百姓安稳了,士兵才愿意拼命守边。”
小李子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似懂非懂地点头:“大人这么一说,小的就明白了!就像小的老家,去年种了新麦,收成多了,村里人都说‘要好好守着,别让匈奴抢了’,这就是‘文德’让‘武备’更管用吧?”
秦风笑了,觉得这内侍虽没读过书,却懂实在理:“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他拿起笔,在竹简上写下 “内修文德,即《秦民要术》之农桑、流民策;外治武备,即蒙将军之练兵、斥候防”,作为 “内修文德,外治武备” 的注解 —— 他要让注解不只是解文义,更要能落地,让蒙恬的士兵、关东的郡守一看就懂,知道怎么用。
刚写了两句,院外传来脚步声,伴着张博士的咳嗽声:“秦风先生,老臣来送好东西了!” 秦风赶紧起身开门,见张博士披着件粗布雨衣,手里捧着个布包,头发和胡须都沾了雨珠,冻得发红。
“张博士快进来,外面雨大!” 秦风接过布包,放在案上,小李子赶紧递上热茶。张博士喝了口茶,搓了搓手,笑着说:“这是老臣从秘库借来的《司马法》残卷,里面有‘仁本’篇,讲的是‘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跟你注解《孙子兵法》正好配着用!”
秦风展开《司马法》残卷,眼睛亮了 —— 这卷里提到 “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讲的是打仗时不追逃兵太远,避免士兵疲于奔命,正好能用来注解《孙子兵法》里的 “穷寇勿追”。他指着这句对张博士说:“北境匈奴打仗,总喜欢假装逃跑,引士兵去追,然后设埋伏。要是把这句注解给蒙将军的士兵看,让他们别追太远,就能少中埋伏,减少伤亡!”
张博士点头,凑到案前,看着秦风写的注解:“你把‘穷寇勿追’跟北境匈奴的战术结合,太实用了!老臣之前注解《司马法》,只敢解文义,不敢往实际用,还是你胆子大,敢把典籍往练兵、守边里套。”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你得小心,李斯要是知道你注解兵法,肯定会说‘你一个儒生,懂什么打仗’,还会说你‘篡改古法,不遵秦律’。”
秦风心里清楚,张博士说的是实话。他拿起案角的北境地形图,指着上面的山口:“我不怕他说,我注解的每一句,都有蒙将军的军报当依据。比如这‘斥候防’,我写了‘每十里设一岗,白天举烟,晚上点火,遇匈奴则鸣锣’,这是蒙将军在北境用了半年的法子,减少了三成的匈奴偷袭,李斯总不能说这是‘篡改古法’吧?”
张博士笑了,拍着秦风的肩膀:“好!有蒙将军撑着,有实际成效摆在那儿,他就算想说,也没底气!” 两人又一起讨论了半个时辰,把《孙子兵法》的 “上兵伐谋” 注解成 “先查匈奴动向,再派士兵设伏,不用硬拼”,还结合蒙恬送来的军报,写了 “匈奴秋天常去阴山下抢粮,可在阴山南设粮仓,引其来,再围歼” 的具体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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