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雪霁峰。
此处是凌霜寒清修之所,终年积雪,峰顶几间简单的竹舍,清冷如其主。
如今,竹舍内却多了几分罕见的暖意与药香。
凌霜寒躺在铺着厚厚雪狼皮的竹榻上,身上盖着素色的锦被。
她伤势过重,本源受损,即便有蜀山灵药和沈嫣持续以精纯星辰之力温养,依旧虚弱得难以起身,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闭目调息。
沈嫣几乎住在了雪霁峰。她对外宣称自己灵力消耗过度,也需要静养,实则是不放心凌霜寒,更需暗中压制掌心那缕顽固的魔魂本源。
此刻,她正坐在榻边的小凳上,小心翼翼地将凌霜寒扶起一些,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一手端着温热的药碗,另一手用玉匙舀起汤药,轻轻吹凉,再送到她唇边。
凌霜寒顺从地微微张口,咽下苦涩的药汁。
她冰蓝的眸子半阖着,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平日的凛冽锋芒,多了几分罕见的脆弱与安静。
林晚坐在不远处,双手托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小声嘟囔:“凌师姐好乖啊……喝药都不皱眉头的。”
红璃蜷在林晚脚边打盹,闻言掀开眼皮,懒洋洋地传音给沈嫣:“哼,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嘛。不过沈嫣,你伺候人的手法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沈嫣没理它,全部注意力都在凌霜寒身上。她能感觉到凌霜寒身体的僵硬,并非抗拒,而是一种不习惯被人如此近距离照顾的拘谨。
喂完药,沈嫣取过柔软的丝帕,动作自然地替她拭去唇角的药渍。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那微凉柔软的唇瓣,两人皆是一顿。
凌霜寒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并未避开,只是抬眸看了沈嫣一眼。
那眼神依旧清澈冰冷,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悄然涌动了一下。
沈嫣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收回手,将她轻轻放回榻上躺好。
“感觉如何?心口还痛吗?”沈嫣低声问,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隐藏在袖中的右手掌心,那里封存的魔魂之力似乎又躁动了一分。
凌霜寒微微摇头,声音因虚弱而显得低哑:“无碍。”她停顿片刻,目光落在沈嫣略显疲惫的脸上,“你……不必一直在此。”
“我没事。”沈嫣笑了笑,替她掖好被角,“这里清净,适合我调息。”
就在这时,竹舍的门被轻轻推开,叶轻风端着一碟灵果走了进来。她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凌师姐,沈师姐。”她将灵果放在桌上,声音带着鼻音,“我哥……他醒了,闹着要过来看大师姐,被玄玹师叔按回去了,说他现在下床都费劲,过来纯属添乱。”
林晚立刻凑过去:“叶师兄醒了?太好了!”
叶轻风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人是醒了,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浑身骨头断了七八处,灵力枯竭,神魂震荡……
伤成那样,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师姐怎么样了,第二句就问葬魔渊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三句就开始琢磨怎么偷偷溜过来……真是不懂事!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沈师姐,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哥和凌师姐他们……”后面的话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沈嫣起身,轻轻拍了拍叶轻风的肩膀:“叶师兄心系同门,性情赤诚,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叶轻风用力点头,抹了把眼泪,看向榻上的凌霜寒,语气带着后怕的依赖:
“凌师姐,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大家,都不能再有事了。”
凌霜寒看着她,冰封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和,轻轻“嗯”了一声。
夜幕降临,林晚和叶轻风被劝回去休息了,红璃也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竹舍内只剩下沈嫣和凌霜寒,还有一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长明灯。
沈茹坐在榻边,闭目调息,实则分出一大半心神,继续与掌心的魔魂之力抗衡。
那东西如同附骨之疽,极难炼化,稍有不慎就会反噬。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紧握的右手。
沈嫣猛地睁开眼。
只见凌霜寒不知何时侧过了身,正看着她,冰蓝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灯火,带着一种洞悉的了然。
“你……手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回避。
沈嫣心中一凛,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凌霜寒微微用力按住。
那力道很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没什么,一点小伤。”沈嫣试图掩饰。
凌霜寒的目光沉静,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葬魔渊下,最后……那魔魂的力量,是不是伤到你了?”
她虽昏迷,但剑心通明,对那至邪至恶的力量感知极其敏锐。
苏清寒化身消散前,为她隔绝了大部分冲击,但她隐约记得,有一丝极其阴冷的气息,曾试图缠绕靠近她的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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