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者本体的溃散,并非能量的爆炸,而是存在权限的彻底剥夺。那巨大的银白几何符号如同被至高意志从现实层面直接擦除,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随之而来的,是这片被其绝对掌控的弦海区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凝固的法则之弦重新流淌,停滞的弦音再次嗡鸣,但这一次,旋律中少了一份冰冷的秩序,多了一份自然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活力。那试图覆盖一切的“归寂”灰白,如同退潮般消散,还原出万千法则原本绚烂的色彩。
林轩悬浮于这焕然新生的弦海中央,剧烈地喘息着,并非肉身疲惫,而是精神与道心在经历了“否决”权柄的冲击以及与监察者本体的终极对抗后,产生的巨大消耗与震撼。
但他来不及细细休整。因为就在监察者本体消散的刹那,这片弦海区域失去了最高权限的压制与界定,其最核心、最本源的法则奥秘,如同决堤的洪流,主动向着引发了这场“解放”的林轩奔涌而来!
这并非攻击,而是法则的亲近与……认主?
不,更准确地说,是混沌的本质,以及苍穹之冠展现出的凌驾姿态,让这些获得了“自由”的法则,本能地选择了依附与融合。
哗——
无数道色彩斑斓、代表着不同法则本源的纯净光流,如同百川归海,自发地涌入林轩的混沌星域。这不是之前吞噬对抗时的强行掠夺,而是温和的、水到渠成的融合。
代表“演化”的螺旋光流注入,混沌星域内万物生灭的速度骤然提升,生命形态的演变出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分支;
代表“循环”的圆环光流融入,星域内的能量流转、季节更替、乃至星辰轨迹都变得更加和谐有序,自成体系;
代表“平衡”的天平光流汇入,三大星域(青木、冰极、火焰)的力量分布愈发协调,相生相克,达到了动态的极致稳定;
还有“力量”、“时间”、“空间”、“因果”……诸多构成宇宙基石的核心法则本源,都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向林轩敞开了最深层的奥秘,并成为混沌星域稳固成长的根基。
林轩盘膝闭目,心神彻底沉入这场前所未有的法则洗礼之中。他的境界并未再次突破,依旧停留在界王境巅峰,但他对“道”的理解,对法则的掌控,正在发生着本质的蜕变。
混沌星域内部,景象堪称开天辟地。
世界壁垒上的混沌道纹变得无比繁复与深邃,自行演化出层层叠叠的防御与隐匿阵法,坚不可摧。壁垒内的空间得到“空间本源”与“虚空本源”的双重加固,广袤无边,稳固异常,甚至开始衍生出独属于混沌的、更加高维的空间法则。
三大星域更是气象万千。青木星域中,参天巨木凝结出道韵果实,草木精灵开始建立原始的部落文明;冰极星域内,冰川核心诞生出拥有灵智的冰魄,极光化为守护星域的天然禁制;火焰星域里,源初神火分化万千火种,孕育出火焰精灵与熔岩巨人,演绎着创造的狂欢。
而最为神异的,是位于中央的混沌雏形。
在吞噬融合了如此多核心法则本源后,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旋转的气团。其内部,那生灭的景象已然化为真实!隐约可见,在那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深处,有点点“星光”在诞生、在湮灭,有微型的“星云”在旋转、在凝聚!它不再只是象征,而是真正开始向着一个微缩的、拥有无限潜力的混沌宇宙演化!
林轩的“混沌之道”,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完善与补充。他明悟,混沌并非简单的混乱无序,而是在无序中蕴含着至高的有序,是万物演化的起点与终点,是一切可能性的集合。他所要走的,便是掌控这无限可能性,纳万道于一身,最终超脱其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法则本源光流融入星域,弦海的馈赠渐渐平息。
林轩睁开双眼,眸中已是一片平静的深邃,仿佛蕴含了星海生灭、万法轮回。他轻轻抬手,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流转,时而化为生机盎然的青木,时而化为焚尽万物的烈焰,时而化为冻结时空的玄冰,时而化为扭曲空间的虚无……信手拈来,皆成法则。
他心念微动,周身气息与整个弦海似乎融为一体,再无之前的隔阂与排斥。他仿佛成了这弦海的一部分,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更遥远弦海区域的法则波动。
监察者之患,暂解。
法则之海的机缘,已尽数吸纳。
是时候离开了。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已对他彻底开放的弦海。在这里,他已获得了足够多的积淀,混沌星域也需要时间消化这次的飞跃。
循着与混沌星域那丝微弱的联系,以及苍穹之冠带来的冥冥指引,他感应到了离开此地的“坐标”。那并非空间意义上的出口,而是一种维度层面的“抬升”。
没有犹豫,林轩引动体内力量,周身泛起混沌涟漪。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水墨画中淡去的人物,即将从这法则的底层维度,回归到那物质与能量构成的常规宇宙。
在身形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仿佛听到,在那弦海无尽的深处,有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法则之音在回荡,似乎在呼唤,又似乎在警示。
他知道,与“协议”和“定义者”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的混沌星域,已然具备了与之初步抗衡的……根基。
下一刻,光影流转,维度变迁。
林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法则之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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