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有血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
一滴,两滴……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陈无戈的脚步越来越沉,肩上那具身体几乎成了负担——不是因为重量,而是因为那份濒临熄灭的生命温度。科研员已经失去意识,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陈无戈咬紧牙关,左臂死死箍住对方胸口,右手撑地,膝盖在碎裂的合金板上蹭出一道血痕,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烙印。
头顶应急灯闪了两下,终于彻底熄灭。
通风管道传来轻微震动——那是他派出去的影兵打通电路的信号,细如蛛丝,却足以点燃一线生机。
陈无戈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混着铁锈味弥漫开来。意识像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可他知道,不能倒下。
“还差三百米。”陈无戈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极限边缘。
前方拐角处,气闸门的轮廓渐渐浮现。红灯微弱闪烁,认证面板却一片漆黑。这不是故障,是故意封锁——财阀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来救这个关键人物。
陈无戈把科研员背到身后,腾出手摸向腰间的暗影战刃。刀刃早已卷开,但依旧锋利,是他唯一能撬动命运的工具。陈无戈用力插进控制接口,狠狠一撬。火花四溅,线路裸露出来。陈无戈撕开左手衣袖,毫不犹豫地将伤口按在导线上。
电流瞬间窜过全身,手臂猛地抽搐,神经末梢像被无数根针扎穿。系统嗡鸣一声,进度条缓缓爬升——
【身份验证中……】
【全限通过。】
门刚打开一条缝,上方突然传来轰响!整段天花板正在塌陷!陈无戈一把扛起科研员,拼尽全力冲进门内。身后钢梁砸落,尘烟炸起,气闸自动闭合,将崩塌死死挡在外面。那一刻,陈无戈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比任何武器都沉重。
通道尽头是逃生舱区。七台球形舱体整齐排列在轨道上,其中一台外壳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他提前启动的那一艘。陈无戈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把科研员放进医疗舱,扣紧束缚带,手动锁死生命维持系统。屏幕上跳出倒计时:03:00
陈无戈还剩三分钟。
转身奔出舱外,地面已经开始震颤。远处矿脉核心区冒出诡异的紫雾,那是灵能气体泄漏的征兆,也是这场灾难真正的源头。指挥塔还在百米开外,歪斜地矗立在废墟中央,天线断裂,玻璃全碎,像个被遗忘的墓碑。陈无戈咬牙狂奔,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晶斑从脖颈蔓延到指尖,皮肤下传来蚂蚁啃噬般的刺痛——那是长期暴露于灵能辐射后的后遗症,也是他活下去的代价。
跑到一半,右腿突然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掌心擦过碎石,血混着灰泥渗出。陈无戈没抬头,直接用匕首扎进手掌,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起来!”陈无戈低吼一声,撑着身体继续往前跑。这不是命令,是对自己的审判。
接近指挥塔时,大门被卡死了。不是锁死,而是物理损坏——可能是爆炸冲击波造成的变形。陈无戈一脚踹开侧窗,翻进去,扑向主控台。屏幕亮起,弹出两个选项:
【远程切断能源链】
【启动矿脉自毁程序】
必须同时执行,但系统不允许双任务操作。
这是陷阱,也是考验。陈无戈闭上眼,强行唤醒最后一具影兵。
意识连接的刹那,仿佛有根铁针狠狠捅进太阳穴。额头青筋暴起,鼻腔流出鲜血。可那道黑影已经顺着地下电缆疾驰而去,在另一端接入备用终端。两处光标同步移动,陈无戈的手指和影兵同时按下确认键。
“切断。”
“引爆。”
指令发出的瞬间,大地猛然一抖。远处传来低沉轰鸣,紧接着是第一声爆炸。紫色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座荒城,宛如炼狱降临。陈无戈转身就往回冲,身后的指挥塔开始倾斜,钢筋断裂的声音如同野兽嘶吼,每一秒都在宣告旧世界的终结。
逃生舱已经离地三米,尾焰喷射,正在加速升空。陈无戈拼尽全力跃起,影兵化作一股推力托住身体,撞向后舱门。就在金属接缝咬合的刹那,冲击波赶到。整艘飞船剧烈晃动,警报狂响,陈无戈滚进舱内,手肘撞上控制台,嘴角溢出血丝。
舱内灯光转为稳定的蓝色。医疗系统显示科研员心跳正常。陈无戈仰面躺下,大口喘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汗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抬起手时,发现指甲发紫,指尖微微颤抖——这不是疲劳,而是体内残留的灵能正在反噬。这具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但他活下来了。
外面,整片矿区在烈焰中坍塌。曾经埋葬父母的荒城,曾经猎杀变异兽的矿道,曾经藏身的垃圾堆、战斗过的塌方区……全都化作一片火海。财阀的数据中心、实验记录、基因样本,全部被吞噬。没人能再复制“活体钥匙”,没人能重启那个该死的筛选程序——那些曾以“进化之名”屠戮无辜者的机器,终将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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