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意识像沉在潭底的纸船,忽明忽灭。蛇毒带来的麻痹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的视线里始终蒙着层暗红的雾。叶澜正用银铃的颤音给他缓解痛苦 —— 那枚拼合的银铃此刻被她攥在掌心,每晃一下,他后背的灼痛感就减轻一分,但耳边总会响起细碎的哭腔,像是无数个声音在同时低语。
这是 镇魂铃 的传说。 叶澜的声音隔着层水膜传来,她正用军刀撬开日军罐头,罐子里的压缩饼干已经发霉,绿毛里裹着张泛黄的纸条,我爸的笔记本里写着,这铃铛是 1943 是日军特制的,每个铃铛对应一个鸦片仓库,铃声能让看守的士兵产生幻觉。
苏然的指尖摸到罐头内壁的刻痕,是个简化的眼睛符号,瞳孔里的 字被人用指甲抠得很深。他突然想起林悦画的黑龙潭全景,潭底的阴影里藏着七个这样的符号,每个符号旁边都标着个数字,连起来正是 1943。
祭祀符号不是山神爷的, 叶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翻开笔记本最厚的一页,里面夹着张日军绘制的地图,是日军用来标记鸦片库的 血眼标 。传说每个标记者都要献祭一只眼睛,这样符号就会永远跟着盗墓者,直到把他拖进地狱。
苏然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在祠堂地窖看到的日军罐头,每个罐口都有个针孔大小的眼形凹陷,当时以为是制造缺陷,现在想来,那是被活生生挖掉的人眼拓印而成。
1945 趁日军撤退时,把七个仓库的看守全杀了, 叶澜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七个红点,他们的眼睛被做成标本,贴在仓库门口的石碑上 —— 就是黑龙潭那座。我爸说,月圆之夜能看见石碑上的眼睛在眨动。
这时,通道外传来周明的叫喊:他们跑不远!那小子中了蛇毒,活不过今晚! 伴随着叫喊的,是某种器物碰撞的叮当声,与银铃的颤音惊人地相似。
苏然突然抓住叶澜的手腕,她的银质吊坠正贴着他的皮肤,传来阵灼热的刺痛。吊坠上的眼睛符号在油灯下转动,瞳孔里的 字竟与罐头内壁的刻痕完全吻合:你吊坠...... 哪来的?
叶澜的脸色瞬间惨白,从领口拽出吊坠细看 —— 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昭和十八年?第七库。1943 年,正是日军鸦片库建成的年份。是我奶奶给我爸的, 她的声音带着崩溃,她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辟邪物......
苏然的视线落在她父亲的笔记本上,其中一页画着个仪式场景:七个戴面具的人跪在石碑前,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个血淋淋的眼球,石碑上的眼睛符号在月光下泛着红光。旁边写着行注解:血祭之日,以眼还眼,可保仓库平安。
所谓的祭祀, 苏然的声音嘶哑,后背的蛇毒突然发作,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是在模仿日军的血祭...... 他们用活人眼睛......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落在笔记本上,晕开的血渍竟与页面上的眼睛符号完美重合。叶澜慌忙用银铃按住他的百会穴,铃声响起的瞬间,通道深处传来阵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是林悦! 叶澜突然站起来,油灯照向通道尽头 —— 个穿米白色外套的身影正扶着石壁走来,手里举着盏油灯,照亮她脸上的血痕,她还活着!
林悦走到他们面前时,苏然才发现她的左眼缠着纱布,渗出血迹。他们挖走了我的眼睛,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泡着颗眼球,瞳孔放大成圆形,与眼睛符号的轮廓分毫不差,用来完成今年的血祭。
玻璃罐的标签上写着 第七个,旁边画着个微型的银铃图案。苏然的心脏骤然收紧 —— 这颗眼球的虹膜颜色,与他在镇史馆看到的游击队员名单上那位省厅领导的照片完全一致。
传说里说, 林悦突然笑了,笑声在通道里回荡成诡异的共鸣,集齐七颗与符号共振的眼球,就能打开日军的主仓库。他们以为我的眼睛符合,其实...... 她摘下纱布,露出个空洞的眼窝,符合的是苏警官你的。
苏然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刚到云雾镇那天,巷子里穿红棉袄的小姑娘尖叫着跑开 —— 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的警服吓到了她,现在想来,那孩子看见的是他左眼的倒影里,映着个极小的眼睛符号。
银铃拼出满月时, 叶澜突然念起神秘信件里的话,声音发颤,潭底的眼睛会睁开...... 原来指的是这个。 她的银质吊坠在油灯下转动,投在石壁上的影子变成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的 字正好对着苏然的脸。
通道外传来赵婆婆尖利的吟唱:血眼归位,山神睁眼...... 伴随着吟唱的,是七声清脆的铃铛响,与银铃的颤音形成可怕的和声。苏然突然感到左眼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们在外面举行血祭了! 林悦把玻璃罐塞进苏然怀里,这是他们用来定位主仓库的钥匙,快去找......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胸口绽开朵血花,老张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枪管还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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