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后院的灰烬还在冒着青烟。苏然的军靴碾过未燃尽的纸片,焦黑的边缘突然翘起,露出 省厅王 三个字的残迹,墨迹在余温中泛着暗红色,与药铺暗格里陶罐底的颜料成分完全一致。
张叔烧文件时,总爱往火堆里扔罂粟壳。 叶澜用树枝挑起块未烧透的纸角,上面的指纹纹路在雪光下清晰可辨 —— 是老张的,但指腹的老茧位置与平日握笔的姿势完全不符,像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我爸说,1969 年守潭人失踪那天,老张突然从县警局调来了一把左轮。
老张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每一步都踩在青砖的接缝处,节奏与镇史馆钟楼的齿轮转动完全同步。他怀里抱着个铁皮盒,锁扣上的眼睛符号蒙着一层新鲜的机油,与周明银镯子内侧的纹路形成诡异的呼应。
苏警官还在查那堆灰? 老张的笑声里带着刻意的沙哑。他将铁皮盒放在桌上时,盒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震得烟灰缸里的火星四散,在地面拼出个残缺的星图,恰好缺了 字的位置。都是些过期的户籍档案,留着占地方。
苏然的左眼突然发烫。他 到铁皮盒的夹层里,藏着半张 1969 年的守潭人名单,纸张边缘的齿痕与老张办公桌抽屉的锁舌完全吻合。名单上的七个名字被红笔圈出,赵守义的名字旁, 两个字的笔画里嵌着银灰色的粉末,与守潭兽鳞片的成分相同。
1969 年你在县警局当通讯员? 苏然的军刀突然指向墙角的煤炉,炉壁的烟灰被刮出个眼睛形状,里面嵌着些银白色的毛发。赵婆婆说,那年冬天总看到穿警服的人往黑龙潭扔麻袋,麻袋里的东西在动,像有活物在挣扎。
老张的手猛地按住铁皮盒,指节泛白的程度像是在压制某种颤抖。他拉开抽屉的动作太快,苏然瞥见里面的左轮手枪,枪身的烤蓝涂层上,有个极小的 字刻痕,与省厅档案里王道明的配枪编号一致。年轻人别听老太婆瞎念叨,守潭人是自己掉进冰窟窿的,县警局有结案报告。
叶澜突然抓起铁皮盒上的钥匙,齿痕的形状与赵小勇的铃铛碎片内侧完全吻合。她将钥匙插进锁孔时,听到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三短两长,与林悦相机里恢复的录音频率完全一致。这盒子装着的不是档案,是祭祀的账本吧?
铁皮盒打开的瞬间,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码着七本牛皮笔记本,封面上的年份从 1969 年排到 2024 年,每本的封皮都贴着一片干枯的山茶花,花瓣数量随年份递减,最后一本只剩孤零零的一瓣。
省厅王专员每年都来查账。 老张的声音突然沉下去,他翻开 1969 年的笔记本,某页的字迹被泪水晕染,赵守义带着守潭人要去省里举报,说周志国用鸦片换日军遗留的 731 罐子。我拦着他,他骂我是王家的狗……
苏然的指尖触到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1969 年的黑龙潭边,七个守潭人身后站着穿警服的王道明,老张举着相机的手在颤抖,镜头盖的阴影里,能看到周明父亲周志国正往麻袋里塞银灰色的粉末。
你不是通讯员,是监视守潭人的卧底。 叶澜的军刀挑起 2014 年的笔记本,某页的墨迹未干,叶建军失踪那天,你在供销社仓库外站了整夜。这上面的 第七个容器已锁定 ,说的是谁?
老张突然掀翻桌子,铁皮盒里的笔记本散落一地,其中 1994 年的那本里掉出一张照片 —— 七个学生被绑在供销社的柱子上,老张举着的左轮枪口正对着赵守义的孙子,也就是赵小勇的父亲。照片背面的银灰色字迹写着:王专员指令,留一个活口传宗接代。
苏然的左眼浮现出画面:1994 年的供销社仓库,老张的左轮走火,误杀了准备举报的叶建军。王道明用鸦片烟膏堵住他的嘴,烟膏里的银灰色粉末顺着伤口渗入,在他后颈烙下一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与赵小勇的疤痕完全相同。
周明说的 省厅王 ,就是王道明的孙子。 苏然的手背上,银灰色斑块突然亮起,与笔记本上的眼睛符号产生共鸣,你们每年烧文件,不是销毁证据,是在给 母体 献祭 —— 用守潭人后裔的信息当祭品。
老张突然从煤炉里掏出个烧红的铁块,铁块上的眼睛符号在他掌心烫出白烟。他将铁块按在 1969 年的名单上,赵守义的名字被灼烧成焦黑的空洞,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流向黑龙潭的方向。
赵守义不是叛徒。 老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扯开衣领,后颈的淡红色印记正在蠕动,像只睁开的眼睛,他是想把日军的实验记录送出去,被王道明发现…… 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他的眼球嵌在 母体 上,说这样能让守潭人永远看着小镇。
叶澜的军刀劈开铁皮盒的夹层,里面露出半张长白山的地图,标注着七个红点,与供销社铁皮罐的编号完全对应。地图的右下角,有行银灰色的字迹:2024 除夕,第七个容器归位。
你们要在春节庆典上完成 1969 年没做完的祭祀。 苏然突然想起林悦相机里的最后一张照片,长白山的轮廓里藏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锁骨处的山茶花胎记正在发光,周明只是幌子,真正的第七个容器在长白山。
老张突然抓起墙角的消防斧,斧刃上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银灰色漩涡。他冲向档案柜的动作带着诡异的僵硬,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木偶:王领导说,只要毁掉所有守潭人后裔, 母体 就会认我们当新主人……
军刀与斧刃碰撞的瞬间,苏然瞥见档案柜的夹层里,藏着件 1969 年的警服,胸章的编号被银灰色的粉末覆盖,露出下面刻着的 字。而老张的警号牌背面,粘着一片干枯的山茶花,花瓣数量恰好是七片。
后院的青烟突然凝聚成巨大的眼睛符号,瞳孔里的 字正顺着风向移动,指向镇史馆的方向。苏然的左眼深处,浮现出最后的画面:春节庆典的戏台之下,七个铁皮罐围成的星图中央,老张举着左轮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的瞬间,枪口中飞出的不是子弹,是一片银灰色的羽毛,与守潭兽背上的新伤处掉落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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