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金头像是受了莫大侮辱,猛地拔高声音,随即又警觉地缩了缩脖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带着酒后的激动和急于证明的迫切,“老子…扒在那乱葬岗的破坟包后面…看得真真儿的!那赶车的…虽然蒙着脸,可那身形,那走路的架势…错不了!就是苏家外院那个管车马的王麻子!那小子右手缺根小指头…烧火棍烫的!化成灰老子都认得!还有那车…就是苏家运药材的乌木大车!那味儿…隔老远都能闻见药味…可那天晚上…除了药味…老子还闻着点别的…”他皱着鼻子,似乎在回忆那股气味,浑浊的眼里露出一丝厌恶和恐惧,“又腥…又冲…像…像放了好几天的牲口血!闻着就让人心口发慌!”燃血散特有的血腥气!林阳的指腹仿佛再次感受到市集木箱上那辛辣粉末的触感,胃里一阵翻腾。老金头还在喋喋不休,声音越来越含糊:“而且…最近…风声是紧…可那‘货’…反倒…越来越多了!上个月…就一辆车…这个月十五…老子趴那儿瞅着…来了两辆!沉甸甸的…压得车轴吱嘎响…卸货的时候…叮呤咣啷…像是…像是坛子罐子碰在一起的声儿…邪性得很!”
两辆车!坛罐碰撞声!林阳的神经瞬间绷紧!数量激增!这意味着什么?苏家对燃血散的炼制规模扩大了?还是需求突然暴涨?他们要用这些禁药做什么?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联想到城主府失窃的寒铁矿,联想到李家近期异常的活跃…这绝不是简单的走私!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谋阴影,如同破庙外沉沉的乌云,瞬间笼罩下来!爷爷咳血的苍白面容、苏明哲嚣张的嘴脸、李家那条毒蛇般的阴冷气息、还有苏沐月在演武场角落那惊疑的一瞥…所有线索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被“每月十五子时”、“十里坡老槐树”、“苏家商队标记”、“货量激增”这几根冰冷的线死死串联、拧紧!他几乎能嗅到风暴降临前那浓烈的血腥味!
“嘿…嘿嘿…”老金头突然发出怪异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老乞丐的脸因酒精和莫名的兴奋而扭曲,他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低语,口水几乎滴到林阳肩膀上,“林少爷…您说…苏家弄这么多要命的‘货’…是想干啥?该不会…是想把整个青阳城…都…都变成他们的药人场子吧?嘿嘿…到时候…满城的人…都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见血就扑…那场面…”他浑浊的眼里闪烁着一种病态而浑浊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腥恐怖的景象。林阳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而敷衍的假笑:“您老喝高了…尽说胡话!苏家…那可是咱们青阳城的顶梁柱…家大业大…爱惜羽毛着呢…哪能干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我看啊…八成是些见不得光的药材生意…利钱大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剩下的小半坛酒和几乎没动的烧鸡往老金头怀里一塞,“您老慢慢享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快步走出破庙。身后传来老金头含糊不清的嘟囔和撕扯鸡肉的吧唧声。踏出破庙门槛的瞬间,外面浑浊却流动的空气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驱散他胸腔里那股沉重的窒息感。苏家商队的标记、王麻子残缺的手指、燃血散特有的腥气、翻倍的货量…还有老金头那如同诅咒般的“药人场子”…所有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深处!伪装丹的苦涩余味顽固地盘踞在舌根,提醒着他此刻“废柴”的身份。他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鳞次栉比的屋宇和厚重的城墙,落在那片荒凉的十里坡。每月十五…子时…老槐树…他嘴角缓缓扯动,勾出一个冰冷到近乎残酷的弧度。好戏,终于要开场了。他紧了紧身上那件半旧的锦袍,将破庙的腐朽与老金头的醉语甩在身后,身影迅速没入青阳城午后喧嚣而肮脏的人流之中,如同水滴汇入浑浊的河流,再无痕迹。只有那坛廉价“烧刀子”的辛辣气息,混杂着破庙的腐臭和燃血散那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幽灵,萦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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