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的指尖还抵在门板边缘,青铜吊坠在衣领下剧烈震颤,像一颗要破膛而出的心脏。
他猛地抽手,掌心被门缝渗出的绿色液体灼得发麻,皮肤表面浮起一层半透明膜状物,几秒后剥落,留下淡紫色斑痕。
左眼开始出血。
眼球内部渗出细丝般的暗红,顺着虹膜滑下。视野随之扭曲,现实像被水浸透的纸张,边缘卷曲、褪色。
林三酒闭上眼,咬住臼齿,用犬齿刺穿口腔内壁,血腥味涌上来,短暂压住了颅腔深处那股嗡鸣。
他知道那是伊波恩密文正在入侵听觉神经。
抬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眼皮,用力一扯。眼球暴露在冷空气中,晶体轻微震颤,视网膜上传来结晶化的刺痛。
这一次,他没有退缩,反而将意识沉入那只眼。
世界瞬间炸开。
基础现实如灰烬般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两种颜色交织的滤镜:
暗蓝与紫黑,像是从深海仰望夜空。空气里漂浮着无数微小光点,排列成断裂的符号链,每一个都只存在0.3秒便消散,那是伊波恩密文碎片,正以原子级频率震荡。
门前积水,不再静止。
水面泛起荧光纹路,呈放射状扩散,每一道波纹都对应某种未知频率的共振。
他认出了其中一段结构,和母亲遗留档案里标记为“星之彩β相”的图谱完全一致。
这不是普通的腐蚀液,是深渊物质。
林三酒从外卖箱夹层摸出镊子,夹住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试纸。纸面原本雪白,此刻已微微泛黄,这是长期接触灵气污染的痕迹。
他屏息,将试纸一角探向积水。
接触瞬间,纸面边缘裂开细纹,血丝般的红线自裂口蔓延,速度极快,不到两秒便吞噬整片纸面。
试纸开始冒烟,散发出类似烧焦海藻的气味。
检测阳性,而且是高浓度活性反应。
手腕一抖,迅速收回镊子,试纸在空中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颈部伤口还在发烫,吊坠隔着衣服撞击锁骨,每一次震动都让耳道深处响起一声低语:
“钥.....归位.....”
这次是清晰的指令式语言,语法不属于任何人类体系,却能被大脑直接解析。
他强迫自己抬头,重新看向门缝。
灵视并没关闭。
在未知频率的映照下,门后空间呈现出非欧几里的几何结构:
地面中央裂开一道垂直断口,一道石砌楼梯从中升起,但它的走向违背重力法则。台阶向上延伸,却深入地下,每一级都在缓慢旋转,表面覆盖着类似苔藓的生物膜,膜下有脉动的血管状纹路。
更诡异的是,楼梯尽头并非墙体或地基,而是无限延伸。黑暗中悬浮着三个发光点,排列成等边三角形,位置不断微调,仿佛在计算某种坐标。
他的瞳孔收缩,脸色煞白。
这结构不符合任何建筑逻辑。它不在三维空间内成型,更像是通过某种认知折叠强行嵌入现实的“接口”。就像把一张二维图纸揉成球塞进瓶口,瓶身因此出现裂痕。
倒悬楼梯,是裂缝本身。
尝试估算深度。
灵视状态下,距离感知已被污染,常规参照物失效。
他只能依靠楼梯台阶的数量推演:
第一级到第十级尺寸正常,第十一级开始拉长17%,第十五级宽度缩减至三分之一,第二十级之后,台阶形态已趋近于环形带状结构,持续螺旋向下。
按此趋势,实际纵深远超物理可能。
至少穿透了八层地质结构,包括城市地铁隧道、地下水脉、防空洞群,甚至触及了新沪市地基下的古河道遗迹。
而那里,正是黄浦江底“拉莱耶倒影”,最活跃的区域。
林三酒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扇门从未真正打开过。
门缝宽度始终维持在一指左右,可灵视中看到的空间畸变却已扩展至数十米深。这意味着,异常不是来自门后,而是由门本身引发的现实塌陷。
就像针尖刺破薄膜,裂缝却蔓延成深渊。
青铜吊坠,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有东西在体内生长。
他发现右手中指关节处皮肤隆起,隐约可见骨骼变形轮廓。
门之钥的代价正在提前显现。
没时间了。
林三酒必须做出选择:撤退,或者继续观测。
他松开右手,任由外卖箱垂落在侧,左手缓缓探入卫衣内袋,抽出一根红塔山,将烟叼在唇间,打火机“咔~”地一声翻盖。
火焰升起的刹那,烟雾并未笔直升腾。
而是凝滞空中,迅速聚合成一张人脸轮廓:
女性,眉骨略高,眼角有细纹,嘴唇微张,像是在说话。不到三秒,面孔崩解,烟雾散尽。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母亲的模样。
理智熵值下降0.6单位。
颅内嗡鸣减弱,但左眼胀痛加剧,视野边缘出现锯齿状黑斑,存在性闪烁即将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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