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空洞的黑色眼眸,静静地凝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空洞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接着,他做了一个让善逸和蝴蝶忍几乎以为自己陷入梦魇的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轻柔地蹲了下来。蹲在炼狱杏寿郎的遗体旁。
然后,他抬起了那只苍白的手。
没有预兆,没有吟唱,甚至没有一丝力量的波动。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轻轻地、温柔地抚上了炼狱杏寿郎冰冷灰败的脸颊。
指尖触碰皮肤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如同涟漪般在寂静的病房中荡漾开来。
狯岳那只苍白的手掌下,炼狱杏寿郎冰冷灰败的脸颊上,接触的皮肤边缘,竟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圈…难以形容的、温润的、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碧蓝色光晕。
那光晕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却真实地存在着!仿佛有一股极其微弱、但精纯到不可思议的生命能量,正透过那只苍白的手掌,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试图渗入那具已经冰冷的躯壳。
蝴蝶忍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紫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身为鬼杀队顶级的医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的界限!死亡就是死亡!细胞停止活动,灵魂归于虚无!这是铁律!是常识!眼前这违背常理、颠覆认知的一幕,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这…这怎么可能?!
善逸更是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猛地从病床上挣扎着半坐起来,布满泪痕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狯岳那只抚在炼狱脸上的手,盯着那圈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碧蓝光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师兄…他在做什么?!这光…这感觉…是长野!是长野雪原上,那撕裂佛扇、逼退童磨的神力?!
就在两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狯岳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缓缓地收回了抚摸炼狱脸颊的手。然后,他站直了身体。
空洞的黑色眼眸依旧没有焦距,仿佛只是遵循着某种深埋在血脉、灵魂深处的古老本能。
他微微侧身,面向炼狱的遗体。赤着的双脚分开,以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庄重的姿态,稳稳地踏在冰冷的地板上。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身上那件素白简陋的病号服,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温润月华般光泽的柔光笼罩了他的身体,光芒流转间,那粗糙的病号服竟在瞬息之间幻化成了一身华美到令人窒息的和服。
那是怎样的一件和服啊。
底色是如同最深沉夜幕般的墨蓝,深邃而神秘。
其上,用闪烁着幽蓝色星芒的丝线,绣满了繁复玄奥、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古老纹路!衣襟、袖口、下摆的边缘,则缀满了细碎的、如同凝结了月华精华的银白色水晶。
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折射出如梦似幻的点点星辉,宽大的袖袍垂落,衣袂在无声的舞动中微微飘拂,如同流淌的星河,尊贵、神秘、不染凡尘。
善逸已经完全呆滞了,他半坐在病床上,金色的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倒映着这颠覆认知、如梦似幻的一幕。
泪水凝固在脸上,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悲痛!师兄…这…这是…神明的力量?是稻荷神?!
蝴蝶忍更是僵立在原地,如同被石化!她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和无法理解的惊骇,手中的器械早已滑落在地。
眼前的景象彻底超出了她毕生所学的医学和生物学认知!死而复生?神力显现?幻化的神衣?!这一切,都如同最荒诞的梦境,她只能死死地盯着,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
狯岳的动作依旧滞涩而缓慢,如同生锈的古老机关。
终于,最后一个滞涩的、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收势动作完成。狯岳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笼罩周身的月华般光晕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那身华美尊贵的星夜和服如同幻影般消散,重新显露出底下那件素白简陋的病号服。
狯岳空洞的黑色眼眸中,那层终年不散的迷雾似乎波动了一下,极其短暂地出现了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清明。
他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刚刚从无尽长梦中惊醒的茫然和疲惫,缓缓地扫过病房。
最终,那空洞茫然的目光,落在了病床上,那个挣扎着半坐起来、脸上泪痕未干、此刻却布满了极致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金发少年身上。
我妻善逸。
四目相对的瞬间。
狯岳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
但善逸却清晰地读懂了那个口型。
那是他的名字。
“善…逸…”
一个无声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呼唤。
紧接着,狯岳眼中那丝极其微弱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