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牛珍惜的,一点一点把麻花吃完以后,王掌柜才带着老村长和各家的话事人都回到了院子里。
也是正好,王老汉破五大早起,就扛着一大捆子自己秋天割下的秸秆,上老村长家里去干活儿去了。
几乎每家每户的小老头们,都在这天聚到了村长家里。在院子里面把秸秆篾儿扒下来,里面的瓤堆成了一堆,晚些各家分别拿回家一些做火引子去。
扒下来的篾儿,让几个手巧的老汉汉开始编起了炕席。其他的人就围坐在一起,把秸秆上的梢子泡到水里,泡的软了,就抓挖上一把,用麻绳捆紧了,就做成了扫帚,扫炕笤帚,还有锅刷刷。
一边干着活,一边还得商量着点,后面的巡逻咋地排。再琢磨琢磨,除夕夜里鬼子没有扫荡到的地方,是不是可以考虑再挖些地道,最好是能把地道都连起来,就算一个口口被发现了,也能顺上地道跑到别的地方去。
干活再加上商量事,老村长家院子里面正热火朝天呢,王掌柜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王老汉一看见儿子那副样子,心道怕是有要紧事儿,刚要起身跟儿子回家,
就听儿子叫住了老村长,然后和老村长嘀咕了几句。老村长就让大家都先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去王掌柜家里,听听李队长派来的人传递的消息去。
王老汉几步撵上王掌柜,问他咋回事。
王掌柜苦着张脸,说道:“爹,除夕夜里的鬼子回了县里,说咱村里的人都是被八路军藏起来的,下次他们要拖上小钢炮来把咱村儿炸平了。”
一生中受过许多磨难,早已看淡生死的王老汉,听到儿子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去。
王掌柜赶紧把他爹搀扶好了,生怕这老汉一个不小心再摔断骨头。眼下可真的没地方去给他找接骨大夫去。
王老汉紧紧地抓住了王掌柜的手,那手都用力到不停地颤抖着,就连他的声音都带了颤,“长顺,这可咋办啊?这可咋地是好啊?”
王掌柜其实也没办法,最后只是小小声说了句:“不行,咱就都进山哇……喂了豺,也比被鬼子炸死强啊。”
王老汉绝望了,苦了一辈子,临了了,还得遭这么一遭罪,还不如当年老婆子风寒没了的时候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绝望的父子俩随着众人回到家中,只看到刘大牛坐在窑洞外面的条凳上,正十分珍惜的把最后一口麻花塞进嘴里。
王掌柜让各位叔伯大爷自拿了凳子都坐好了,几步上前捅了捅刘大牛,然后说:“我们村里说话顶事儿的都在这了,你把刚才跟我讲的,再给他们都讲一遍。”
把最后一口麻花咽下肚,刘大牛用手指头,一点一点捻起了掉在衣服上的麻花渣渣,全都塞进嘴里以后,他站起身,向王掌柜说道:“王掌柜,刚才你走的急,没听见俺最后一句话呢。”
“啥话不能等会再说?先给村长和叔伯大爷们,把你给我讲的全都给他们再讲一遍。”
刘大牛挠了挠头,不明白为啥王掌柜就是不想听他讲最后那句话。但是也没有再反驳,于是又认认真真的把刚才自己给王掌柜讲过的话全都重新给大家讲了一遍。
一院子的老汉汉们,在听到刘大牛说到鬼子大官儿,要拉上炮来把他们村子炸平的时候,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绝望的呆愣在原地。
这群小老头儿能熬过战乱,熬过饥荒,活到现在,也算是经见过许多了。但是他们知道,日本鬼子的大炮,轰到哪,哪的人就得死绝。一个也跑不了。
然而悲伤沉痛的气氛还没有完全蔓延开来时,刘大牛又接着说道:“不过李队长说了,你们不用怕,杨老爷已经劝着那鬼子大官儿暂时放弃来你们这儿了。”
听到此处的王掌柜猛地一抬头,他眼里沉痛还没褪去,就被惊讶所代替了。
他急得大叫了一句:“那你不早说?!”
“俺说了好几次,叫你听完俺说,你第一次就直接跑了;第二次就是刚刚,俺要说,你还是不叫俺说么。”刘大牛委屈的不行。这王掌柜咋这样啊。
王掌柜身边,早就因为绝望,而无力的瘫坐成一团的王老汉,此时忽然迸发出浑身的力气来,他噌的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子,举起他满是老茧的皱巴巴的大手,“啪”的一声扇在了王掌柜的后脑勺上。那清脆的声响,让刘大牛都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后脑勺捂了起来。
“叫你瞎着急!话还没听清了就胡说八道上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越活越回去了!”王老汉刚才脑子里都开始琢磨上哪里再给自己重新看一块墓子去了,还想着不行就挨住柱子将就将就算了,只要能在老婆子边上就行。
其他的叔伯大爷们一看,办了坏事儿的王掌柜已经被他老子教训过了,也就都收了心思,更甚至开始劝道王老汉,“孩儿那么大了,给他留点脸吧。教训教训就行了。”
此时的王掌柜是真的哑巴吃黄连了。刘大牛看着比他还委屈的样子,让王掌柜彻底歇了继续和刘大牛掰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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