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一切的秩序都恢复了正常。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等待的等待。
杨清岚和赵启明上高三的时候,王保林没等到高考恢复的消息。他毕业以后,实在不想继续呆在家里看姑姑一家的脸色,就卷了铺盖,搬去村里和范校长住了。顺道,还能帮范校长做做家里的活计。
本来,王保林试探着和范校长商量,要不然就自荐下乡,来村里和范校长作伴。被范校长用新削好的拐棍儿给他孤拐上来了一下子。骂了一通以后,范校长让他沉住气,再等等。
于是王保林就安心地,一边陪着范校长,一边有了空就上砖窑去赚几个零钱。
学校里面,杨清岚的学习吃上了劲儿。英语和语文算是她的强项,可是恢复正常课业以后,学校里面对于数理化抓得更紧一些。没办法,只能拼命学。
学不明白就去范校长家找王保林讨论去。
赵启明的英语依然学不明白,但是他字写得好,数理化是真的好像玩着就学会了,所以整体来说,成绩还是好的。
那为啥杨清岚不跟赵启明探讨不会的问题了?第一次被赵启明拍着桌子嫌弃连最基本的公式也没搞明白以后,杨清岚卯足了劲儿,学着王保林,把好些公式全都背下来了。然而,死记硬背的公式,到了用的时候,可能知道应该套公式,却不知道为啥要套。
于是,就又被赵启明嫌弃。时间一长,杨清岚哪怕是求人讲题也受不了了。最终还是跟赵启明吵了一架,彻底不找他问问题了。
赵启明其实心里也嘀咕过,杨清岚这家伙咋地这么没耐心。自己明明都一遍一遍地讲了,她自己听不明白,为啥还要骂人。
杨清岚要是知道赵启明咋想的,肯定还得跟他吵一架。讲了半天,赵启明非说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杨清岚就是听的稀里糊涂,还要被赵启明嫌弃没好好听。
赵承瑛是在一切都恢复正常那年的腊月里领了结婚证,然后带着新女婿,坐了长途车,从恭义县坐到清河,在清河住了一晚,又坐上长途车,再从清河回来古桥。
时间看着不长,也就一天一宿,可是路上,却是惊心动魄。长途车要过风峪关,十八盘的山路,再赶上飘了雪,坐在车里的人们,都一刻不停地把心提在嗓子眼儿里,生怕司机师傅一个不小心,把他们这一车人都交待到路边的悬崖下面去了。
那个年代坐长途车,路况惊心动魄,坐在车里面也遭罪,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再加上颠簸。车停下来拉人的时候,总会有人撑不住,跑下去大吐特吐。吐完,还得回到车上,继续剩下的旅途。
虽然遭罪,但是,还是得回家。就像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一样,回家,就是每个人的执念。
到家后,全家人都对许久未见的赵承瑛和第一次登门的张怀朴,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只除了赵启明。
妹妹弟弟都在姐夫长姐夫短,叫的亲切的时候,赵启明肃着脸,坐在炕沿,仔细观察着张怀朴。
张怀朴做为那个年代文化馆的干事,也确实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看着,倒是很有些书里描述的那种白面书生的样子。哪怕赵启明现在也是读书人,可是他脸上的皮肤,却因为假期里的劳作,比张怀朴看着,要黑上不少。
张怀朴说话也是一派斯文,和赵承瑛站在一起,倒颇有些郎才女貌的感觉了。然而赵启明却直白地问道:
“姐夫,我姐姐现在还是剧团的台柱子了。你两个结了婚,家里的事情,我姐姐不一定顾得上哇?”
张怀朴操着一口带了恭义口音的勉强能听懂的普通话,慢条斯理地说道:“嗯。肯定顾不上。不过我们现在还和我爸妈住在一个院子里。两个老人还能动弹些,不用你姐姐干啥。”
“那人家能不嫌弃?”赵启明明显不信。这年头,不管哪里人,女女家嫁过的了,婆家就都指望媳妇子动弹了。他虽然话不多,可是听到的,见到的,一点都不少。
张怀朴笑了,说道:“启明你不用担心。你姐姐唱戏唱得好,工资高,我也有工资,我两个等的攒够钱,就在我家院子一头盖新房,到时候和爸妈分开,也没人说。”又扭了头,冲着炕上的赵长生和田秀芝说道:
“爸、妈,你们放心,承瑛跟了我,我肯定不会叫她吃苦。她现在工作要紧,我都和家里说明白了,也不叫她着急生娃娃的。等她自己想生了,再说。”
田秀芝倒是很满意这个女婿。听到他这么说,更是满意地笑道:“妈信你。你们两个过日子,肯定是你们自己咋地舒心咋地过。承瑛离上俺们那来老远,有甚的事情,还是得靠你家的人出把手了。”
“那妈,你可以放心。承瑛现在就是我们张家的人了,肯定得是我们护住她了。”张怀朴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边,赵启明见张怀朴已经把爸妈哄得十分开心了,他就悄悄地下了炕,到了外间,把正在给赵婉瑛和赵启盛往外掏礼物的赵承瑛拽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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