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跪在石台上,右臂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喉咙里有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着碎玻璃。澹台静靠在他身侧,指尖仍贴着心口,那枚金纹如活物般起伏,仿佛要从皮肉中挣脱出来。
“不是这样。”她忽然按住他的手腕,声音轻却坚定,“要用剑。”
他一怔,想开口,却被她抬手止住。她缓缓抽出发间玉簪,动作迟缓,像是每动一下都在耗尽残存的气力。玉簪落地,插入石缝的刹那,一道微光自缝隙蔓延开来,如蛛网般爬向四周。
陈浔腰间的青冥剑猛然震颤,发出一声低鸣。剑柄上的血渍——那是他早年练剑割破手掌所留——竟开始渗出淡金色的丝线,顺着剑鞘游走,如同苏醒的血脉。
“起。”澹台静闭目低语。
青冥剑自行出鞘,悬于半空。裂痕遍布的剑身微微抖动,金丝汇聚成流,与地面玉簪的光芒遥相呼应。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嗡鸣声渐强,直至刺耳欲聋。
洞外风沙骤停,仿佛天地也为之屏息。
就在此时,黑影掠入。
血魔教副教主站在洞口,右手高举一只血色葫芦,狞笑浮现:“圣女血炼万魂,此宝专克你们这类邪祟!”
葫芦口张开,黑雾喷涌而出,化作巨口,直扑玉簪与悬空之剑。那雾中似有无数哀嚎之声,扭曲成链,欲将两件信物尽数吞噬。
澹台静不退反进,一步踏前,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古老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重量,落在空气中,激起涟漪般的波纹。
玉簪与青冥剑同时爆发出炽烈金光。两者在空中碰撞,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清越龙吟,穿透黑雾,直击人心。
虚影浮现。
一位女子立于光影之中,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她面容与澹台静相似,却又多了几分威严与悲悯。她未言,只轻轻抬手,指尖点向融合中的剑与簪。
一道神识没入其中。
“吾女,持此剑,护你所爱。”
话音落,虚影消散。金光炸裂,凤凰长鸣响彻洞窟。
剑与簪彻底合二为一,化作一柄通体流光的长剑。剑身为赤金之色,刃如羽翼展开,尾翎似绸带飘舞,其形若凤展翅,其势若火燃天。
它未落地,而是缓缓调转方向,飞向陈浔。
他下意识伸手,却不料长剑直接撞入他右臂。皮肉未破,却有一股滚烫之力贯入经脉,自肩至掌,一路烙下凤凰图腾。那纹路鲜红如焰,隐隐发烫,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瞳孔微缩。
剑灵已融体。
“这……不可能!”副教主脸色剧变,猛催葫芦,黑雾凝成锁链,层层缠向凤凰剑。可还未近身,锁链便在空中自燃,化作灰烬飘落。
陈浔闭眼。
刹那间,万千声音涌入脑海——幼时澹台静在屋檐下低声念剑诀的呢喃,雨夜她被带走时那一声未出口的呼唤,还有方才那位女子最后的嘱托……所有声音交织,汇成一股洪流,在他体内奔涌。
他睁开眼。
眸中闪过金焰。
抬手,未握剑,只是凌空一斩。
无形之力横扫而出。空中凭空燃起火海,烈焰翻腾,将血色葫芦连同黑雾一同吞没。葫芦发出尖锐哀鸣,随即炸裂,碎片四溅,灼热气浪逼得副教主踉跄后退。
他捂住右臂,衣袖焦黑,皮肉翻卷,腥臭弥漫。他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盯着陈浔:“这……这不是凡铁?这是上古仙器!”
陈浔未答。
他站在原地,右臂凤凰图腾仍在发烫,体内似有无穷之力,却又沉重如山。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觉醒,他的身体远未达到承载这股力量的程度。
他转身,看向澹台静。
她靠坐在石台旁,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额角冷汗涔涔。但她眼神清明,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它认你了。”她说。
陈浔一步步走向她,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石地上留下浅浅血痕。他在她身旁蹲下,右臂垂落,凤凰纹路微光闪烁。
“接下来呢?”他问。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他右臂的图腾。触感滚烫,却让她指尖微微颤抖。
“母亲用命封印它,只为等这一天。”她低声道,“她知道,终有一人会以真心唤醒它,而不是以血祭强行驱使。”
洞内寂静。
焦痕遍布地面,暖光依旧明灭,映照两人相对的身影。
副教主缓缓起身,后退数步,藏身于洞口阴影。他左手紧握断葫芦残柄,眼中恨意滔天,却不再上前。他盯着陈浔手中的凤凰剑,又看向澹台静锁骨处那枚金纹,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冷笑。
他悄然抬手,袖中滑出一枚暗红符纸,指尖掐诀,无声默诵。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灰烬。
陈浔忽然抬头,望向洞口。
副教主已不见踪影,只剩一缕残烟飘散在空气里。
“他走了?”陈浔皱眉。
澹台静摇头:“没有。他在等。”
“等什么?”
她刚要开口,忽觉心口一紧。金纹剧烈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猛地抓住陈浔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小心身后——”
话未说完,陈浔已旋身出掌。
掌风扫过,一道黑影从石柱后疾退三步。那人穿着与副教主相同的暗红锦袍,面容一致,眼神却空洞无神。
“替身?”陈浔瞳孔一缩。
那黑影不语,抬手便掷出一枚血钉,直取澹台静心口。
陈浔右臂一震,凤凰剑意自发迎敌。火浪席卷,血钉尚未近身便熔成铁珠,坠地时嗞嗞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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