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石壁上跳动,映出那“情石”二字的刻痕尚有余温,仿佛刚被人用利器剜过。陈浔抬手将火把从石缝中抽出,火焰一歪,洒下几点火星,落在断裂的铜丝边缘,发出细微的“嗤”声。
他瞳孔一缩,低喝:“退!”
货郎正扶着墨千靠墙喘息,脚下一滑,右足已踩上那翘起的石板。机括轻响,三支黑羽短箭自左壁暗孔激射而出,快如电闪。陈浔横剑挥斩,青冥剑鸣震颤,两箭应声碎裂,第三箭擦着货郎耳侧飞过,钉入后方岩壁,箭尾犹自轻颤。
澹台静未动,指尖微抬,神识如网铺开,已预判箭路。她左手轻扯货郎衣角,力道精准,将其拽离原地半步。货郎背上的墨千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滚落。
“这箭上有毒。”澹台静俯身,指尖拂过箭簇,沾了点暗绿残留,鼻尖轻嗅,“蚀心散的辅毒‘腐筋露’,血魔教特制。”
陈浔目光扫过箭矢来向,又看向地面那组铜丝与凹槽的走向。他蹲下,剑尖轻挑碎石,露出下方交错的铁索与绞盘轴心。“不是天然洞窟的机关,是后期嵌入的制式陷阱。”他声音沉稳,“专为困杀闯入者设计。”
货郎靠着岩壁坐下,喘着粗气:“他们……早知道我们会来?”
陈浔未答,而是抬头看向澹台静。她站在火光边缘,蒙眼绸带微微起伏,似在感知空气中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波动。片刻,她轻声道:“东南方三十步内,药香更浓,但夹杂着血腥气。那丹房……有人动过。”
“先去取药。”陈浔站起身,握紧青冥剑,“走左壁,贴墙行进,每步踩实再移下一步。”
四人重新列队,陈浔在前,澹台静居中,货郎背着墨千紧随,缓缓沿左侧岩壁推进。脚下青石板缝隙中积着黑褐色污渍,越往里走,腥气越重。墙上浮雕愈发密集,男女相拥于石前的画面反复出现,石面刻痕深浅不一,似被多人触摸过。
行至一处转角,通道略宽,中央凹槽延伸至一扇半掩石门。门缝渗出暗红液体,滴落在地,汇成小洼。陈浔抬手止步,蹲下查看——洼中液体非血,却泛着诡异油光,触之黏腻。
“血引液。”澹台静低声,“以活人精血混合秘药炼制,可激活大型机关。这门后……怕是连着主阵枢。”
陈浔点头,目光锁定前方三丈处一块略微凸起的石板:“那是控制枢纽之一,若能毁掉,可断部分连锁反应。”
他正欲上前探查,忽觉身后气流微滞。
一道脚步声自深处传来,不疾不徐,踏在石板上竟无声无息,唯有回音在壁间游走。火把光芒随之晃动,照出一人缓步走出阴影。
青衫客。
他依旧执折扇于手,青衫飘然,面容冷峻如初。身后五名黑袍弟子列成弧形,手中兵刃皆未出鞘,却气息森然,封锁了后路。
“陈浔。”青衫客开口,声音如冰泉滴石,“你带着一个将死之人,闯入一座死局,真是义气无双。”
陈浔横剑于胸,未动分毫:“你不在长生一族守令,来此作甚?”
“令?”青衫客轻笑,折扇轻点掌心,“我奉的令,从来不是族规,而是局势。”他目光扫过昏迷的墨千,“你们要的解药,确实在这洞中。可惜——它已是饵。”
“血魔教设局,你来做清道夫?”陈浔冷笑。
“清道夫?”青衫客摇头,“我是来收局的人。此洞三年前就被血魔教改造为‘血引囚笼’,专等持剑魄诀者入内。他们需要你的血,激活最终阵眼。”
澹台静忽然开口:“你不是为圣女而来?”
青衫客看向她,眼神微变:“静师妹,你失明流落民间,本该回归族群。可你选择与凡人为伍,甚至甘愿被封印血脉。我不怪你,只叹你执迷。”
“你从未想带我回去。”澹台静语气平静,“你要利用我的神识,引导血祭完成。”
青衫客沉默片刻,折扇合拢,轻敲掌心:“聪明。但这不重要了。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陈浔不动声色,右手缓缓将火把插入身旁石缝。火焰摇曳,映出他肩头旧伤微微发烫。他低声道:“货郎,背墨千退到右侧岩角,贴高处站。”
货郎咬牙,踉跄后退,将墨千安置在一块突出岩台上,自己挡在其前,双手撑地,呼吸粗重。
澹台静立于陈浔身侧,双手微抬,神识如潮扩散。她闭目片刻,低语:“左侧第三块石板下,绞盘枢纽松动,若以剑气震荡,可使前方十步机关瘫痪三息。”
陈浔点头,却未行动。他盯着青衫客,目光如刀:“你身后这些人,都是血魔教的走狗?”
“他们是‘归途者’。”青衫客淡淡道,“曾背叛族群,被逐出天下山。如今,他们愿以血赎罪,换取归来之名。”
“归来之人……”陈浔冷笑,想起墨千昏迷前那句警告,“原来如此。”
青衫客目光微凝:“你已听过这句话?那便更不该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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